萧墙内外之第79回
“然后,太爷就把招待客人的事项交给了大太太。大太太那二十两银子,想不花出去都不行了。”
小宝说得唾沫横飞。
“四爷,高!”
初七赞叹地朝着释然翘起大拇指。
打不到鹿,也不让鹿吃草。这才算计了二十两银子,改天谁要是激怒了四爷,弄不好整个家都要给算计进去。
释然面色平淡。她可不觉得这种勾心斗角的事情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一家人,最终走到这一步,不能不说是莫大的悲哀。
若是地下的祖先们知道了,怕是要气得跳出来。
杨家门户不严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杨老太太和大太太也不知道觉察到其中的隐患没有?如果觉察到了,就该及早地整顿、维护。但是照眼下的情势看,显然,她们对此并以为然。
家奴当街议论家主;家主的隐私动辄就成了下人们的噱头;长此以往,主人的弱点流传出去,被别有居心的人利用了,后果不堪设想。
从小,娘就告诫她们“闲谈莫论人非,静坐常思己过”,这些最简单的道理,难道杨家的下人们从没学过吗?
就说小宝带回来的这一“可靠消息”,那是第一时间从杨家传出来的。
杨家的丫头们嚼舌头,被掏大粪的听了去。掏大粪的跟初七这种小混子又是常常见面宛若亲人一般的,自然要“好兄弟,见面分一半”。
杨家没有秘密可言。这就等于敞开了大门等着强盗来洗劫。
“好,很好。”这就叫“作死”吧?虽然,三房受了太多的羞辱;虽然,三房没有能力雪耻报仇。
可是,人在做、天在看。报应这个东西迟早是会来到的。千丈之堤,以蝼蚁之穴溃;百尺之室,以突隙之烟焚。
她有什么好着急的?慢慢等着看就是了。
接下来该做什么呢?
“作为老人,说出的话总得有点威信。”
父亲额头上的伤,不能白挨。把三房逐出门户,可不能只是一句气话。
“这两天就该开镰了。每年这个时候,申明亭都要张贴公告,提醒大家做好各种准备。”
初七充分发挥出狗腿的特性,点着头儿道:“是的,四爷。里头的内容,年年都差不多。”
“那也太无聊了。你觉得杨家会不会把断绝父子关系的事情公示出来?”释然不耻下问。
初七心领神会:“四爷放心。今年,三老爷的粮囤子肯定能多收好几升。”
脱离了亲属关系,从此独立生存。也许会步履维艰,但那未尝不是一次重生。
晚饭是陶老太爷父子帮忙做的。
老三大吵了一场后,夺门而去。
二舅怕他一气之下,出去招惹是非,跟在后头追了几条街,直到看见他拐进了东北街老癞痢头的牛棚,这才放下心来。
平时不待见的人和臭烘烘的牛棚,关键时刻倒成了蔽身所。世上的事儿,还真不能说的太死。
二舅站在街头,发了一会儿呆,然后慢慢转身回来。
陶氏和桂月怄气不吃饭,多出了三个人的饭量,孩子们吃的倒是比平时要饱一些。
只有释怀吃的最少,看上去像是吃沙子,一口一口吃的甚是艰难。
大舅等人都明白她的心思,看着她明明很难受,却还要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委实地感到心疼。
可事关女孩子的名节,除了当娘的,别人还真不好说出来。
二舅就怂恿释容去逗大姐开心。
释容想到大姐平时对女红最感兴趣,就掇了自己的针线笸箩,借口要跟大姐学绣花,试图转移释怀的忧伤。
结果,释怀根本就没这个心情。强笑着以头疼为借口,拒绝了幼妹的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