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靳抬步往凤清宫方向走,“濯儿陪父皇走走吧。”
东方濯应声点头,不紧不慢跟在东方靳身后。
东方靳语气随意,“濯儿对慕容修这个人,怎么看?”
东方濯道:“儿臣以为,他温良恭俭,又有治国之才,可堪大任。但他心思过于深沉,又是北溪之后,须防。”
东方靳步子放缓,微微侧目,余光瞥向侧后方乖巧恭顺的东方濯。
“可相国却以为,他是北溪余孽,当除!太子以为呢?”
东方濯明显身子一颤,眸中闪过惊诧,随后垂眸思量。
相国始终扶持东方朔,他的心思,就是东方朔的心思,也是皇贵妃的心思。
他不动声色偷偷打量东方濯的神色,似乎东方靳却没有这个心思。
半晌后他才看着东方靳的侧脸道:“父皇,新朝刚立,慕容修立功在前,如今也安分守己,朝中还有北溪旧臣,若此时杀了他,怕是会让人诟病!”
东方靳嘴角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停了步子,随后转身慈祥的看着东方濯。
“相国和朝中几位重臣均参奏,说你文韬武略均弱于朔儿,性格优柔寡断,不是太子合适之选。”
他说着见东方濯神色有些紧张,眸色闪过慌张,伸手搭在他肩头拍了拍,语重心长。
“可朕打心眼里认为,你更适合做太子,但是你性子优柔,缺了些皇家之人该有的血性,可朕对你始终寄予厚望。”
东方濯见东方靳眸中隐含的深意,猜测东方靳是想让他去除掉慕容修。
且不说事成之后是稳坐太子之位,还是会被人抓住把柄大做文章。
似乎,他并无旁的选择。
半晌后东方靳搭在东方濯肩上的手,用力捏了捏他的肩膀,随后收回手,神色有些失望。
东方濯见状只能弓首行礼,“儿臣,必不会让父皇失望!”
东方靳欣慰的笑了几声,随后让东方濯自行出宫回府,东方濯便离开了。
等东方濯走远了李德浩才问,“陛下,太子心无城府,恐怕难以对付慕容修。”
东方靳扫了一眼远去的背影,浑浊的双眸缓缓聚集一丝犀利的精光。
他叹道:“朕这个优柔寡断不善谋略的大儿子,如今也学会撒谎了。”
李德浩后知后觉,看着东方濯的越来越小的背影有了些担忧。
他几不可见叹了口气,他道:“凤梧宫自百里萱萱住下,终日用百花熏香,太子殿下身上有此气味,必是近身接触……唉……”
东方靳余光瞥见李德浩眼中的担忧,转身便抬步又走,“传六皇子入宫,朕今日在凤和殿用晚膳。”
李德浩收回视线,微微摇头替太子抱屈,随后跟上东方靳,“是,陛下!”
东方朔从凤和殿出来时已是辰时,他神采飞扬的脸,在踏出殿门的瞬间就沉了下来。
身后一个年长的宫女,面色沉重追上来,与他并排行了一段路。
东方朔眉眼间均是不耐烦的狠厉之色,听见身边宫女压低了声音道:“六皇子,李德浩传来消息,陛下想让太子除掉慕容修。”
宫女说完见东方朔步子缓了许多,直至停下来,恭敬道:“慕容修是陛下心头之患,倘若六皇子能先太子一步……”
东方朔看着远方的红色翘脚屋檐,“这是母妃的意思?还是舅舅的意思?”
宫女迟疑了一会儿应答:“相国和皇贵妃,都是这个意思。”
东方朔扭头,深深看着面前垂首恭敬,却又坦然自若的宫女。
“本皇子记得,母妃曾说过,你是从沈府开始就跟在她身边的。”
宫女微笑点头,“六皇子好记性,奴婢已经在皇贵妃身边伺候二十年了。”
东方朔面无表情转身就往宫外走,“你回去告诉母妃,本皇子定不会让她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