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臣看见喻南桥时脸上非常温柔,他走近,笑着伸出手,“阿桥,合作愉快。”
喻南桥没看谢臣一眼,他舌尖吐出一直藏着的芯片,蹲在纪岷疆手边,轻轻摸着刚被男人们粗暴踩上的手腕。
喻南桥背叛了自己的阶层和伴侣。
他方才阻止纪岷疆派雇佣兵出场就是为了这场逮捕,现在敌我实力悬殊,纪岷疆被贫民窟的反抗军围剿了。
“一位因涉嫌走私与引战的财阀被白玉京政府长官逮捕,而后进入监狱接受审判,会带来怎么样的后果?当然不会死,因为财阀被制度保护着,他不到几天就可以出来,到时候……差不多就是外交大会的时间吧?”谢臣余光一瞥。
他看到纪岷疆脖子被绳子勒住的模样很狼狈,愉悦极了,“纪总,等植入芯片后,您的神经中枢就会被阿桥控制,到时候才能确保您在外交大会上发疯杀人啊,一位因涉嫌违法的财阀被无罪赦免,结果又在外交大会上大开杀戒,你说别的城市会怎么想观音城?制度败坏、下流无耻。”
“他们会想,观音城是时候该重建了。”
谢臣看了眼方才提出让老婆下毒毒死纪岷疆的毒贩,谢臣眼里满是嘲笑,似乎觉得那个方法低级又没有美感。
“在那场会轰动世界的爆炸案开始前,要来一场杀戮才漂亮,比如一位财阀发疯开始杀人,然后在直播下被一位正义的贫民杀害,而那位贫民又是十恶不赦的毒贩的妻子,多么完美的反转与矛盾,这时候再来一场爆炸作为终结,才是我想要的艺术品。”
“要想让文明重生,就必须要文明自毁,这样才能得到我们想要的未来。”
——轰!
定时炸弹开始爆破,巷子外铁桶尽数崩裂,周围陷入一片火海。
“纪总,今晚就来看一场小型艺术展吧,过几天,你就会死在这样漂亮的火海里。”谢臣撑起黑伞,高挑俊秀的身形都透露着悲天悯人的善意,可字字都疯狂。
昏暗的巷子外满是刺眼零碎的火光,喻南桥看着谢臣,谢臣那张脸在来回变换,最后成了一张和纪岷疆一模一样的脸。
别的脸上都有或深或浅的黑线,唯独这一张脸上没有。
那晚在金玉楼与谢臣重逢,谢臣与他说了今晚的计划,一切都按照谢臣想的进行,除却生化实验室里虞泠的闯入,以及后续喻南桥和纪岷疆那场意外的亲昵。
喻南桥无声令贫民窟反抗军的人退下,他悄然攥紧手里的微型芯片,淡淡道:“外交大会上那个爆破案一定会做吗?”
“当然。”谢臣指尖敲着伞柄,“在那之前我们挑选的这位神经病财阀可一定得活着,大会上他被控制开启杀戮指令,等财阀在爆炸里一个不剩的时候,贫民窟才算取得了胜利。”
印有白玉京政府标识的直升机在半空盘旋迫降,谢臣道:“阿桥,将芯片植入后再把他押入监狱,剩下的我来做就好,到那时,我会把谢臣还给你。”
喻南桥那双漂亮的眼满是冷漠,他站起来,迎着迸溅开来的火光,把指尖刻入杀戮指令的芯片捏碎了。
“阿桥,你这是在做什么?你难道不想救谢臣了吗?”谢臣好脾气地说,“他是为了救你才死的,喻南桥,你必须要救他啊,不然你还有脸活下去吗?”
宽松雪白的袖子下,一截带了吻痕的胳膊微微抬起,喻南桥微微眯眼,枪口精准对着谢臣。
“妈的果然是叛徒!我就说他不可能跟咱一伙!当初就不该信他。”反抗军的人爆了粗口,武器上膛对喻南桥步步紧逼,“财阀跟婊子才是一伙的!”
“谁是婊子啊?”阴冷刺骨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宛如恶鬼的诅咒。
他们这才发现刚被自己拿绳子扼住喉咙、躺在地上窒息昏迷的财阀不见了,取而代之在原地的是道虚拟蓝光。
纪岷疆站在他们身后,一点狼狈的样子也没有,浑身傲慢矜贵毫无伤痕,被黑色西装马甲束着的腰向前一俯,胳膊勒住了那个毒贩的脖子,方才被反抗军往死里折磨的“纪岷疆”只是个虚拟构造体。
那些炸弹引爆时的火光也是假的,此刻尽数化为若隐若现的赤红光影,无一人伤亡。
“我刚听见你说……要让你老婆在大会上杀了我?太可笑了,我纪岷疆被杀的次数还少吗?你看有人成功过么?嗯?”纪岷疆低低地笑。
他身后是全副武装的顶级精锐战队,黑色作战服下他们眼中红光骤闪。
纪岷疆强悍的受过军方训练的胳膊只是轻轻勒着毒贩的脖子,就让这个家伙口吐白沫了。
——咯吱。
脖颈断裂,人休克倒地。
——砰!
银色子弹在远距离的间隔里刺穿谢臣的胸膛,谢臣垂眼看了下自己的胸膛,身体如同瓷器般开始破裂。
哗啦。
谢臣的身体瞬间数据化,他消失前深深地看了喻南桥一眼。
空留一把黑伞在地面。
直升机垂下天梯,下来数道身穿白色军服的男人,是高科技犯罪处的人,喻南桥的部下。
喻南桥的部下守在前方,纪岷疆的雇佣兵围住后方,一前一后,一黑一白将反抗军包围。
领导者逃离现场后反抗军群龙无首,他们纷纷双手抱头蹲在原地,贫民对上位者先天的胆寒与畏惧开始在心底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