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片四季刮风,风沙被严重侵蚀的黄土高坡上,植树是一件异常艰辛的活。首先,春天,持续一个多月的植树,会让种植者在风吹日晒中成功毁容(白净的皮肤变得黑黝粗糙);其次,夏天,树苗需要艰难的挺过持续几个月的干旱少雨、闷热干燥;最后,冬天,树苗需要艰难的挺过零下十几度的寒冬腊月。
种种磨难与摧残,造成树苗的成活率极低。
反复折腾几年,附带劳动力的投资的成本,早已远远超过可能得到的收益(如此一来,越来越多的人放弃这条生财之路,不过顾勋和王三还在坚持)。
比征地款少很多的是搬迁费,一般搬迁费控制在每人三十万左右。不过不同矿区截然不同,搬迁费的多少与村民团结程度、矿长吝啬程度息息相关。
搬迁之后,村民统一居住在移民村。
征地款、搬迁费都是矿上来支付,移民村也是矿上出资修建。
但是,不是所有的矿区的居民都能住进移民村里,到目前为止,神木境内只有少数几个矿区的居民住进移民村里。
自从征地款、搬迁费、移民村被重视之后,村民和矿长好似突然之间变成与生俱来的死敌一样矛盾重重。
一个坚持拖着,一个坚持催促着。
一个试图通过愚弄解决问题,一个试图通过耀武扬威来解决问题。
村民隔三差五开会,收集材料扬言要到市里、省里状告矿长违法开矿,但往往只有很少的矿区真正将矿长告到过省城。大多数只是虚张声势一下,试图叫矿长妥协。
的确,有些矿长做过妥协。
妥协不是答应明确征地款条例,也不是明确搬迁费每人支付的金额,也不是应承何时何地修建移民村,而是塞一部分钱给最嚣张的闹事人(其实,大多领头闹事的,也都不是为了给全村人谋福利,而是为了达到矿长塞钱给他的目的)。
不同的领头闹事人,得到的钱截然不同。小到几万元亦或几万矿股,大到几百万也是常事。
到目前为止,在拥有众多矿区的孙家岔,得到征地款的矿区寥寥无几(得到征地款的矿区已经进入嚣张阶段,那里的人整日除了炫富、攀比,无事可做。那里的人开着纯进口的霸道都会觉得丢脸)。
在这样的大环境中,越来越多的人步入迷失是在所难免的。在这样的大环境中没有迷失的人,不是穷人和傻子,就是将来一定会有一番大作为的人。
在这样的大环境下,顾勋也飘了起来,至少顾采薇觉得自己的父亲已经不再是往日那个谦和、善良、正直的人。顾勋喝醉的时候,总是对段翠芸破口大骂,段翠芸好像受气包似得从来没有反抗过,也因为她只知道忍让,顾勋越发嚣张。
或许,他还不知道,他的嚣张杀死了顾采薇很多鲜活的细胞。特别是那一句:“要不是看在这两个孩子的份上,早把你赶走了”,这是顾勋酒后时常对段翠芸说的一句话。
每次听到这句话,顾采薇都是无法抑制的沉溺在痛心疾首中好多天。好似这句话马上就要应验,好像这个家迟早会有破灭的一天。
高三漫长的假期,很多高考结束的学生都在放松,不是旅游就是聚会。而顾采薇却一味的呆在乡间,过着复制式单调乏味的生活,接触着早已熟识的人。
☆、第三卷第二章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每个人都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即便是一个家庭中的不同成员,绝大多数也沉溺在自己独一无二的世界中。
顾采薇如此,顾勋亦如此。顾勋和绝大多数神木人一样迷失在名利场中,而顾采薇还在为她与桂棹之间的恩怨情仇发忧。
此时此刻她定眼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镜子里的她早已褪去年少的青涩、呆萌、稚嫩。其实她早已开始接触成*性的世界,早已对口红、香水、高跟鞋充满了拥有欲。
可是,她还不清楚母亲对她想要拥有这些东西持什么态度。毋庸置疑,她希望母亲能支持她。
和很多少女一样,在很早之前她也曾偷偷试穿过及不合脚的母亲的高跟鞋;和很多少女一样,她也期待着能够拥有人生第一双高跟鞋。
等到了西安,我就完全自由了,天高皇帝远,父母是管不到我的。到时候想拥有什么就买什么,此时此刻坐在理发店座椅上的顾采薇心底这样盘算着。
她情不自禁转头羡慕的看着段翠芸脚上的高跟鞋。
段翠芸发觉女儿正在看她的鞋,会意的和声说道:“你要喜欢,也买上一双,反正又花不了多少钱”。
“什么?”顾勋饶有兴趣的问道(顾勋这个人好奇心腻大,什么事都要打听的一清二楚。顾采薇朋友的家境、相貌他都要仔细盘查,还要发表自己的观点。段翠芸虽好奇心没顾勋大,但也有个坏毛病,每次看到顾采薇长相不错的同学,都要说这样一句话:那个同学长得不错,要是将来跟你哥在一起就好了)。
“没什么”。
“高跟鞋”。
段翠芸与顾采薇几乎同时说出口。
“还是学生么,买甚高跟鞋了”,如顾采薇料想的一样,顾勋怒声训斥道。
顾采薇就是想不通,为什么父亲要把她管的如此死?上个周碰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