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摸了摸脸,摇摇头:“不用,可能是昨晚没睡好,还是先办正事,待会再回去休息一会儿就没事了。”
“正事?”他勾着嘴角,似笑非笑:“你知道待会要去哪里?”
“这条路不就是去民政局的,傅少刚刚不是也已经让琳达将证件送了过来,正好我也带了证件,那待会就去离婚吧。”
傅容庭不会知道我说出这番话有多剜心,我恨不得这条路长的一辈子都走不完,达到不了目的地,甚至想着干脆来一场车祸,地震,海啸,台风,反正只要能阻止去民政局就行。
他侧脸的轮廓刀刻般深邃分明,薄唇微抿,刚刚好不容易有的那么一丝丝笑意忽然冰住了似的,表情淡漠到几乎冷漠,声音冰冷:“你准备得还真周全,看来你很迫不及待。”
迫不及待的到底是谁?
我扯了扯嘴角,夹着一丝只能自己明白的自嘲:“早晚的事,折日不如撞日而已,我身份卑微,却霸占了傅少夫人这个名头这多年,该是让位了。”
低沉的声音很好听,只是夹杂了一丝清寒:“我还不知道你这么有自知之明。”
他说这话的时候,我有一股冲动,告诉他,我不想离婚了,可只是那样一想,真到了嘴边,就变成了另一句话,带着酸涩的话:“多谢夸奖。”
心底涌起一浪又一浪的酸涩,身子仿佛泡在了封存千年的醋坛里面,经过岁月,经过空间、时间的发酵,已经入了骨髓,那坛口好像压着一块大石头,想要冲破出去却只是徒劳。
傅容庭,傅容庭……
眼眶忽然温热,随着车两边的景物不断倒退,那股温热让我几乎控制不住,我使劲咬着牙,将身子绷紧了,车子一点一点往前开,我跟傅容庭的这条路渐渐走到尽头,我曾以为挥霍不完的宠爱,一朝散尽。
我就如那要上断头台的囚犯,不同的是他们葬送性命,我葬送的是支撑我活下去的傅容庭,葬送的是婚姻。
我心里复杂极了,心提到了嗓子眼,我觉得自己身体快要爆炸了,而傅容庭却容色淡淡的开着车,一点看不出他对这段婚姻有多不舍。
目光怔怔的看着车子即将转弯,再有一百米就是民政局。
“停车。”
这两个字我不知道是什么吼出来的,对,就是吼,带着颤音的吼。
车子在我吼出去之后在路边停了下来,他是骤然停了下来,身子随着惯性朝前面倾,尔后又被安全带拉了回来。
他的声音夹着一丝隐忍:“怎么了?”
“我忽然有点口渴,想要喝水。”我看着路边正好有家超市,声音慌乱,推开车门说:“我去买水。”
根本没去管傅容庭什么表情,是会笑话我的落荒而逃,还是会觉得我虚伪,我统统没管,低着头快步走进超市,直直走到超市最里面,身子贴着货架,靠上去有点硌背,货架上摆满了矿泉水,丝丝凉意席卷全身,眼泪掉下来,尽管超市没什么人,我也不敢哭出声,只能死死地捂着嘴。
心里难受得紧,好似千百只虫子在不断的噬咬,想要去抓,又找不到源头。
傅容庭没有追进去,我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失落。
他刚才一定是看出了我的情绪不对,可他放任我不管,是因为连那喜欢也没有了,对吗?
我没等到他的说‘我爱你’,那句淡淡地喜欢,终究也是被一地鸡毛的生活冲淡了。
我探头从门口往外望了一眼,他的车子停在路边没动,人也坐在里面,好似在打电话。
看到他这样无动于衷,我不禁为自己刚才的行为感到可笑,觉得这多是多余。
有顾客进来,我将身子转了过去,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泪,稳定了情绪,拿了两瓶百岁山,走到收银台付了钱。
一面朝外走,一面拧开一瓶水猛灌了一口。
傅容庭打完电话看了我一眼:“怎么去了这么久?”
我灿烂一笑:“本来想着要买点其它东西,可转了一圈发现没什么买的,就只买了两瓶水回来,给你。”
我将一瓶水扔给他,他轻而易举的接过,但没有喝,而是扔在了车后座,我什么也没说,坐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