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滑坐在地上,抱紧怀里的东西,眼泪止不住的落下来。
伊藤什么也没说,只是拍了拍她的肩,“你留在这里吧,这两天,我要去趟纽约,有事给我打电话。”
他昂起头,逼退眼睛里肆意涌动着的泪水,大步朝外走去。
林悦尔坐在那儿,抹掉泪水,用力的整理好情绪之后,这才起来,推门进去。
“咦,伊藤走了?”
她走过去,将保温瓶放到旁边,笑着看他,“帅哥,精神不错嘛!”
顾夕岑笑了,伸手拉她,林悦尔坐到他身边,“肚子饿不饿?”
他摇头,“回去睡觉了吗?”
“睡了,”林悦尔笑着回道。
“真的?”他仅是挑挑眉,根本就不信她的话似的。
“哎呀,我说睡过就睡过了嘛,干嘛总是不信我呢?”林悦尔起身,用温水浸湿了毛巾,然后递给了他。
顾夕岑接过来,尽管动作很慢,可还是能自己擦了擦脸。
她知道,这种事,除非是万不得已,否则,他是不喜欢让别人来帮忙的。所以,洗澡的时候,都是她守在旁边,他会一个人咬牙搞定一切。只是不知道,这样的坚持,会持续多久清末北洋海军提督。
接过毛巾,洗干净挂好。她又倒出刚煲的汤,“骨头汤哦~我煲了几个小时的,给点面子,就喝几口也行。”
他现在的身体很虚弱,就碰生理盐水和葡萄糖是不够的,他必须要吃东西。
将汤端过去,她拿起勺子舀了一口,递到他的唇边,“来,张嘴。”
“我自己来。”他要接过来,林悦尔不让,“怎么,嫌我服侍得不好啊?”
他看了看她,轻笑着,摇了摇头,随即张开嘴,喝掉一口汤。
虽然汤的味道很好,也不是很烫,可他喝下去,胃又是一阵不舒服,翻江倒海似的。但他强忍着,没有告诉她。
看到他的神情,有一丝痛苦的痕迹,林悦尔知道他很难受,可是,也只能是忍着。
“来……再喝点。”她吸了吸鼻子,强撑着笑脸,又将第二口送到他唇边。
这一次,顾夕岑不过是刚刚喝下去,神情变得有些僵硬,胃里火烧火燎的,还不时翻滚着。他撑着床边,艰难的说,“扶我去卫生间吧。”
“嗯。”林悦尔知道他难受到没办法再忍耐了,也不再逼他。
煲了四个小时的汤,哪怕是能让他喝上一口,她也开心。
林悦尔扶起他,朝卫生间方向慢慢走过去,他体重锐减,压在她身上并不是很重,可她连续几天没有吃好睡好,体力不比他好到哪,伸手快要推开门时,她的双腿突然一软,整个人都跪到了地上,膝盖撞得生疼,疼得她眼泪都要掉下来了。而顾夕岑也摔倒在地,额头撞到门扶手,磕出好大一个包,上面还渗出了血丝……
看到他的伤,林悦尔突然哭出声,“对不起……对不起……我连这么一点点事都做不好……”
见她哭了,顾夕岑有点急了,吃力的坐起来,把她抱进了怀里,“没事……没事,怪我不好,是我生病了,没力气了,才会连累到你……”
“呜……对不起……对不起……”林悦尔一遍遍道着歉,宁愿这伤,是磕在了自己头上,也不要再让他受一点点痛。
她为什么这么没用?!
不是说要照顾他吗?却连扶起他这种小事都做不好!!
顾夕岑喘息着,尽管全身都在痛,仿佛痛至骨髓,可是,都不及心上来得痛。他温柔眯起的眸,散发着晶莹的光泽,那是在痛过之后的怜惜,不舍,以及更深的深情。
这是他在这世上,唯一割舍不下的。
……
第二天,化疗正式开始。
与国内的化疗不同,这里的化疗水平十分先进,就连用药都是副作用相当小的。通常,这种程度的化疗,不需要去大医院,也不必住院,在门诊就可以做,只需要四到六个小时,之后连工作都不会影响。
这让林悦尔多少放下心来,但相对其它病患来说,顾夕岑的情况有些特殊,他体内残留着芥子气的毒素,这就便化疗难度加大。
walker医生制定了详细的方案,第一天的化疗结束之后,他亲自留下来观察顾夕岑的情况,确定可以继续实施方案之后,才松了一口气。
化疗后,他的胃口更差了,根本就吃不下一口东西。精神也不好,躺在床上,时而昏昏沉沉。林悦尔和护士轮流照顾他,更是不敢离开半步。
他一直昏睡着,林悦尔趴在床边,眼睛也是干涩得很。
“小姐,你休息一会吧,这里我来守着就好。”护工体贴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