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类似玛瑙般的光芒,如同菩萨又回到了她年轻的岁月,端庄里的调皮和只有调皮的少女才
有的那种逗人、动人的表情,宛若白云背后半含半露的一片霞光。一面是万里无云的洁净天
空,一面是万里之外的一朵白云后的艳红,这就显出了安详、端庄中更为令人亲近的情怀和
浑身赤裸、一丝不挂中的伟大与圣洁。
她就那么静静的坐着。
在那一刻里,他望着她,她也望着他,不知为何,她就流出了泪水,他也就跟着流起了
泪水,彼此就突然泪流满面,仿佛在他们麻木的内心深处,疯狂的性事,唤起了他们都不曾
注意过的伟大的爱。仿佛,他们都早已在潜深的内心里,意识到随着他们彼此开始感受到的
二人不可分离的爱情,其现实的结局,必然是天南地北地劳燕纷飞,各奔东西。欢乐没有结
局,而痛苦总是提早到来,这是人们共同的遭遇和感受。没有人说一句话,也没有谁有一个
动作,仿佛无论他们谁首先有一言一动,这一刻就会嗄然而止,轰然结束。他们就那么无言
地流着泪水,彼此相隔二尺远近,一个坐着,一个站着,泪水落在地上,发出砰然的响音,
像楼檐上的大粒滴水。这样静静地哭了一会,他就往前挪了一步,如同受难的孩子,跪在了
她的面前,把头搁在了她的大腿上,让他热烫的眼泪,从他的脸上,滚在她的腿腰,又顺着
腿腰、小腿,渠道样流在地面。她把她细嫩的手指,漫无目的地插在他的短发里抚着抓着,
也一任自己的泪水,滴在他的头上、额上,又流在他的脸上,和他的泪水混在一起,再流到
她的身上。就这样哭了一会,她慢慢捧起他的脸来,看一会儿,亲了一下,冷丁儿问他一句,
说小吴,你想不想和我结婚?
他说,想。
她说,小傻瓜,你忘了我丈夫是师长?
他说,你也不想离开师长不是?
她说,那是师长呀。
这个当儿,他们已经说了许多话儿,彼此的眼泪,都早已不再流了。谁也没有注意自己
是什么时候止了泪水,爱情的波涛什么时候在各自的内心开始逐渐地退潮,一种伟大的神圣,
开始变得日常起来,就像一块圣洁的白布,终于踏上了成为抹布的旅途。或者说,一张白纸
上,开始有了不为绘画而精心表现的随意的除抹。墨迹的颜色,已经取代了白纸的光洁,成
为白纸的主角。吴大旺并不为刘莲模糊的回答感到过渡吃惊和不可理喻,只是自己明明知道
事情必然如此,可又总是在内心里的某一瞬间,幻化出不可能的美好景像,往往以这种幻化
去取代对未来实在的设想。而现在,两个人的泪水都流了许多,谁也不会怀疑彼此献给对方
的某种真诚里有太多的虚假,只是在面对现实时,都不得不从浪漫中退回到日常的实际中来。
为了在现实的无奈中挽住刚才那动人的时刻和彼此对爱情真诚憧憬的美丽,吴大旺变得
有了些学生们那不甚成熟的深沉模样。他从地上站了起来,后退几步坐回到了桌边的椅上,
一如刚才样深情脉脉地望着没有原来神圣却和原来一样引逗人心的刘莲,有几分倔犟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