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米饼太糙,下咽的时候塞在她喉咙里噎的难受,只能转而去喝菜粥。她也并非受不起苦,只是前世十六岁之后她虽然被诬陷迫害,甚至于在侯府时还被关在柴房里鞭打,可不论国公府还是侯府,即便是伙房里的剩菜剩饭,口味也非常精致,断然不会像糙米饼那般毫无滋味,只要填饱肚子,就随意打发了事。
林妙妙拧起眉头,但倘若能留在家中,即使只能喝得下菜粥,她是也愿意的。
她虽然娇气,一时间有些适应不来,却更不乐意像前世一样,生活在高门里那等诡谲的后宅,这一点,她比谁都清楚。
有句话是这么说的……金窝银窝,都不如自己的狗窝!
话糙理不糙。
国公府地位再高,侯府里面再锦衣玉食,也都不是她的。前头她白活了一辈子,才算终于悟透了,在这个世上,只有自己强大了,别人才会尊重你,仰视你,才不敢算计你。而一个没有能力的人,贪图享乐却不为自己努力,只靠着别人的给予满足自己,那么这个人将永远都会看着别人的脸色活着。
重新来过,她不愿意再委屈自己,所以她要让自己强大起来。
陪着陶氏一道拾掇了锅碗和桌椅,回到自己的房里喝了点水,林妙妙就见屋里屋外的灯光都散了。再过些时候,隔壁爹娘低声说话的声音也听不着了,林妙妙轻着脚步贴在门口,院子里的蛙叫声隐约传来几道,却已没了人来人往的脚步,她掉头回来又喝了小半杯水,才随手拆了发上雕刻精致的木簪子搁在案前。托起床头刚换上灯芯的底蜡,林妙妙转头就着微弱的灯光瞧着身前两掌宽的铜镜,里头的姑娘红扑扑的脸颊露出几分紧张之色,一双眼睛黑的发亮。
伴随着寂静的小院里吱呀一道响声,一道瘦小的身影从暗处闪了出来,小心翼翼的走在院子里的砖路上,她手中的蜡光实在太过微弱,只能照得清身前三四尺的距离。
不过也足够了。
挽起袖口拢了拢脑后被风拂起的乱发,林妙妙拉开屋后头埋在柴火堆里的窄门,这是家里的后门,一般林父和邻居上后山砍木的时候,都是从这道小门离开的。一是因为前门靠街,走后头不必绕远路,二是因为从后门外头上山的路比较平坦宽敞,许多年来,林父从山上拉下来的木材,不论横着还是竖着都能通过。
寻找一些普通的草木无需走远,把蜡灯摆在门口附近即可。
月光柔柔的打在身上,带出朦胧的色彩,慢走了几步,林妙妙低头想了想,拉开裙边系在腰上,这才蹲下身子,满怀期盼的伸手触碰一株浅绿色的蟋蟀草。这种草是最常见的杂草,一般长在村边旷野或田园处,既不能做药也不能食用,只一味的还夺取土壤的养分,因着生命力极其旺盛,所以往往会成丛成片的生长,几乎打眼可见。
手指抵在草叶上,林妙妙目光一眨不眨的看着它。
不远处草丛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是鸟雀或虫蛙在穿行,手中的草叶儿上凝着一滴晶莹的水珠,微微一颤落在地上……鬓角莲花型的伤处突然热了一下,随后眼前绿莹莹的光亮渐渐凝起,林妙妙手心终于再度现出一颗‘绿珠’!
“这种能力果然没有消失!”
林妙妙摸了摸自己额上的伤处,露出思索的神色,她一直以为这不过是一道普通的疤痕,只是消了肿便像是女儿家有意绘的花钿一般,可现在看来,这道伤处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
前世没有的东西,今世却有了,细细推敲,的确有些奇异。
或者鬓角处这朵逐渐成型的红色莲花,其实就是自己所得能力的源头!
林妙妙漂亮的眼睛微微眯起,这样玄妙的事情都发生了,那么绿珠的出现,一定不会只是稀世珍宝那么简单,或许,它还有更大的用处,只是现在的自己,还没有发现罢了。林妙妙心中想着,微微转过头瞥了一眼地面——只见原先的草叶,果然已如摆在屋里的竹叶草一般,完全枯败下去。
收起取来的第二颗绿珠,林妙妙再度转移目标,摸向下一棵青草——红莲果然又烫了一下,可惜这里没有镜子,她也看不到那朵红莲变热的时候,自己会不会有什么变化。
如果只有自己能感受到这些变化,以后行事时,便无需太过提心吊胆。
约莫半柱香的功夫,蜡光所及之处的一小撮蟋蟀草结了十二颗绿珠,其形大小不一,有的如指甲大小,有的如黄豆,有的却细碎如砂砾,捧在手心里倒都是绿光涌动,光彩琉璃。
林妙妙拨开黄豆和砂砾大的,挑出指甲般大小的拿在眼前观看,脸上的笑意更加深了许多……光闻着气味便耳目清爽,真是好东西。
……
远处后山上,隐隐有两三道火光迸发,还有许多道浑厚的声音在交谈,草地上窸窸窣窣的摩擦声越来越近,后面一队人影脚步混乱且急促,伸展在月色下的影子也是凌乱不堪,似乎连身上的衣衫都磨的破洞大开、七零八落。
后山里风声凶猛,夜云压低,四周乌漆漆的,朦胧的月光也照不清人的脸。
“往这边走。”有人低喝了一句,声音似乎被人可以压低了,有几分淡淡的沙哑,然而这声音,听起来……好像就在耳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