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年前的话,‘我’还是16岁,那个时期的港黑可是很缺人手呢……这么想想,霜叶小姐你过去的职业应该也不简单吧?”
“我一眼就能看穿了哦,无论安稳的日常如何洗礼,也洗不去你双掌常年手握武器所覆上的薄茧,以及应对着他人行走的方位下意识流露出的回避,而这些细节都充分说明了你曾拥有着怎样的过去。”
“加上合照里出现的背景与我们各自的形象,大概正是因为同样在港黑那个地方共事,你‘我’才发生了一系列的故事吧?”
尽管霜叶尚未跟他提及过自己世界发生过的经历,可太宰却能够轻而易举通过观察捕捉到的蛛丝马迹,一点一点将真相挖掘了出来。
就像是自主做着一道瀚海里最难解的谜题,又像是手把手打开财宝堆里有着最繁缛锁环的宝箱,在这个无趣世界中探寻着未知的过程,让这名青年晦暗的眸底逐渐染上了一层病态的光亮。
这样的神色,霜叶只在最初与太宰相遇时见过。
可对方这份延续至今的结果,却是孤寂的,迷茫的,无端地让她感到了浓郁得化不开的悲哀。
霜叶直觉这里的太宰有着自己不曾知晓的过去,张了张嘴,后面还是只能哑然地回复了这份无法梳理的悲哀。
“……你果然是那个太宰治啊。”
她说。
太宰不紧不慢地扬起嘴角的弧度,朝她轻轻笑了起来,算是承认。
“可最让人遗憾的是,我却没能在当初遇见你啊……”
他在这时忽而轻笑着垂眸眨动了眼帘,霜叶往他的脸庞看去,恰好捕捉到了那层纤长睫羽所颤动的幅度。
“所以没算错的话,‘我’们当时应该在mimic事件之后就离开港黑了吧?”
只听见他状似不经意、声线却几不可察地颤抖地询问出了自己想要知晓的问题:“那之后过得怎么样了?来到这边世界之前,是正在和‘我’,还有……织田作在一起么?”
等待的时间在意识里拉得无限绵长,久到太宰几乎要感觉自己像是跋涉在沙漠里,快要日晒渴死的客旅。
而就在这一刻,他终于在苦苦等待审判的时间里,汲取到了头顶那道仿若清泉的声音。
“是啊。”
她诚实地回答了,太宰怔然抬头,正好望见霜叶以那一副难以读出情绪的神情,满足了自己想要知道的所有,轻声回答了他。
“mimic进驻横滨所掀起的那场战争,被大家的努力扑灭了。我和‘你’没事,芥川没事,作之助与他的孩子都没事,消灭了mimic以后,我就跟‘你’离开港黑开始了自由旅行,森垃……咳,森先生还好心地报销了旅费,我们时不时会给红叶姐和中也寄特产回去。”
“我们领证的事情是拜托回到异能特务科的安吾帮忙的,而巧合的是,作之助在mimic之后也带着孩子跳槽到了你这边的侦探社,在来到这条世界线之前,我就是正在和‘你’一起,带着芥川去与作之助在楼下的咖啡馆叙旧。”
直到霜叶完整地说完这番话的三分钟内,对面的太宰都未曾发出过一丝声音。
他安安静静的模样好似在独自消化着这份不属于他的故事,直至片刻后,他才终于后知后觉地归拢意识,用一种仿佛阅读完一篇美满童话般的语气,为结局感到怅然若失地笑着说道:
“啊,是这样么……那真是太好了。”
所有人都在另一个世界有着美满结局,真是太好了。
得到自己想要知晓的答案,太宰之后便假装成没事人一般重新拿起筷子,吃着碗内还未消灭完的晚饭。
料理经过两人交谈的时间分秒度去,已然有些晾凉,可太宰却跟没感觉到似的,继续欢快地大快朵颐,当他看见霜叶只吃了少许一点就放下筷子,而且碗内还有挑拣出来不吃的剩菜,神情貌似颇有些好奇。
“我还以为霜叶小姐你应该是不会挑食的好孩子呢?”
对此,霜叶不过是不甚在意地托着腮,一边看他吃饭的模样,一边简洁地做出解释:“平时我并不挑食,只是这段时间都没有什么胃口而已,不用在意。”
太宰闻言,不由像是发现了什么死角般眨了眨眼,揭穿了她的秘密:“霜叶小姐,虽然表面看起来很平静,其实内心里还是很焦躁吧——对于只身来到异世界这件事。”
随同他这句话的叙说,餐桌对面的黑发女性面无表情地放下了腮边的手,从餐椅上缓缓站了起来,朝他接近。
正当太宰情不自禁暗暗想到‘该不会是生气了’的时候,他一直认为自己摸不准对方雷点的霜叶上半身却绕过了餐桌,将手伸向了他的正脸前方。
趁太宰为之屏住呼吸,几乎要被她发丝垂落下来的馨香所包围的刹那,没想到她只是用那沾染着温度的指腹,轻描淡写地摘下了自己嘴角悬挂的一颗米粒。
“焦躁倒是还不至于吧……只是一旦想着那边的‘你’要是知道我消失了这么久,肯定又要坐不住到处去找我,我就开始有些烦躁。”
摘下自己老早就看不惯的那粒米饭,霜叶便若无其事地坐回了座位,无视对面那位因她举动而错愕的青年当前是怎样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