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时如此慎重,倒是颇为少见呢。
寒山重的声音在空气里传荡,在林木间回震,却没有激起任何反应,等候了一会,寒山重侧身望向无缘大师,投去征询的一瞥,无缘大师尚未及向他表示任何意见,阳光下,一片晶莹的,如飞蝗似的细小物体,已那么无声无息却又狠毒至极的射了过来:
无缘大师断叱一声,身形有如灰鹤般凌空而起,同一时间,司马长雄大吼一声:
“院主小心:”随着这四个字在他嘴里蹦跳,八溜如银蛇闪电也似的流光,已粹然射向桃林之中,无缘大师的狂劲掌风,亦自斜刺里呼轰卷去,寒山重却在双方交锋中策骑跃出寻丈,当叱雷的前蹄尚未沾地,他手里已涌出一条长蛇似的掌影,绕空急卷,泻向林向。
于是……
几声凄厉的惨呼倏然响起,自林中来的一片精芒有绝大部分被无缘大师的掌风震散,剩下的,在连续的“□”“□”之声中,纷纷钉人各人身后的树木里,而在此刻,一个庞大的身躯已像失去了他的重量一样,被一条细长漆黑的牛皮索凌空扯起,那么无可挣扎的飞跌到这边,这边距那枫林,约有七八丈之遥!司马长雄奔骑向前,身形在马上微一俯仰,寒山重见状赶忙大呼道:
“长雄住手!”追风唏聿聿的一声长啸,就地一个盘转奔了回来,司马长雄正将他拈在双手上的另十柄沉重短刀插回两边:
“院主,你的‘捆仙索’又吊了个宝回来了!”寒山重目光投在躺在马前,摔得半死的那名装大汉,南人上身穿着翻皮坎肩,下身着花布围裙,满胸黑毛,形容凶恶,插在发上做装饰的几根翎羽也摔掉了,飘出去老远。
无缘大师自后面的树木转了回来,手掌上放着两枚尖细而体积微小的箭形物体,他低低的道:
“啐毒吹箭。”寒山重淡淡的望去,那细小的尖锐物顶端呈三角形,尾部分成三叉,三叉之中,有一片圆形而薄软的金属片,寒山重也知道这东西的厉害,他晓得,只要被这吹箭沾上一点,见了血,就封喉了。
他套在腕上的牛皮索轻妙的一抖,那南人已被硬生生的扯立站好,寒山重平衡的扯满了牛皮索。冷厉的道:“猛札何在?”这人摔得皮破血流,神智昏沉,身子摇晃了一下,又待躺在地上,司马长雄哼了一声,双腿略夹马腹,右手一伸,恰好抓着这人的头发,他用力往上一提,大吼道:
“说话!”这人痛得一机伶,勉强的张开眼睛,但是,那双眼睛的神色,却是如此仇狠与阴毒:
寒山重撇撇嘴角,冷然道:
“猛札何在?”死死的盯着寒山重,这人没有说话,他的嘴巴紧抿着,令人感到需要有一把利刀才能将它撬开。
无缘大师缓缓走了过去,轻轻的道:
“这人可能不懂汉语,寒施主,让老僧来问他……”无缘大师的话还没有说完,语尾已蓦地顿住,寒山重看着他,这位大和尚的视线正有些紧张的注视着桃林……
寒山重缓缓移过视线,自桃林内,草丛中,约有近百人站了出来,他们的衣衫个个都是古怪诡异,每一张面孔上都充满了阴沉狠辣,亮闪闪的长矛与锋利的蛮刀在阳光下眨动着焙目的光彩。
在这些人之前,有三个体魄高大,留着一式黑胡子的人,他们的头发披散两肩,上身打着赤膊,大红的裤子配着腰间的宽牛皮带,手上的蛮刀弯且长,三双眼睛都像铜铃,瞪着寒山重等人不动。
无缘大师向前踏上两步,合十道:
“苦僧无缘,特至此遏见红狮猛札!”在前面的三个人,中间的一个朝无缘大师上下打量了一会,操着半生不熟的汉语道:
“你这和尚要拜见猛札,就是用这种含有敌意的方法吗?”无缘大师尚未回答,寒山重已冷漠的道:
“少废话,猛札在不在?”那留着黑胡的,人狠狠的瞪着寒山重,半晌,道:
“你不是我们的朋友,猛札会要你的命!”寒山重哧哧笑了,道:
“到了要我命的时候,我会双手奉送的,现在,猛札在何处?”那人满脸的肌肉扯动了─下,明沉的道:
“你是谁!”寒山重又哧哧一笑道:
“这句话,你此刻问还嫌太早,假如猛扎。愿意,我是他的朋友,否则,就是仇人了。”这人似乎愣了一下。他回头用向他的同伴说了几句话,道:
“朋友,先放回你掳夫的我们的人。”寒山重平和的道:
“当然。”说着话,他套在腕上的牛皮索一松,那被套着的人跌在地下翻了一个滚,爬起来就往回跑,步履踉跄而狼狈。
留着黑胡子的人忽然神色凶厉的高声喊叫了起来,那注回奔跑的人闻声之下像见了鬼一样停住了脚步,脸色惨白。浑身抖索,也微弱的回答着,无缘大师眉毛一扬,低促的道:
“好狠!”寒山重正要问大和尚是怎么回事,那个人己惨叫了一声,右手食中二指活生生将自己的一双眼睛从眼眶里挖了出来,随即他已随脸颊痛苦地倒在地下翻滚呼号,双手两腿在地下抽搐不停,鲜血流满了他的面孔,无比的凄厉与残酷气息在这剎那亢斥在空间,只是一会儿,那人已经寂然不动,硬僵僵的死在地下!
无缘大师宣了一声佛号,忧戚的望着躺在地下的死亡者。在寒山重身后的梦忆柔,早已用双手捂住脸,全身在不停的簌簌颤抖,没有回头去看她,寒山重也可以想象出她这时是一个什么模样。
于是……
寒山重冷涩的笑了笑,淡淡的道:
“真够劲,朋友,目前,似乎应该轮到你了。”那刚才用话语迫使自己同伴自绝的人,似乎没有完全听懂寒山重的话,仍以一种狠毒的眼色望着寒山重,寒山重平静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