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雨顺着对方的思路:“想玩明星,这就是他的欲望?”
罗飞“嗯”了一声,又道:“可是明星哪有那么容易得手?姚舒瀚的帅气多金只是针对普通人而言,在明星眼里他可就算不上什么了。但人的欲望偏偏如此,越是得不到的,就越想要。这种情结就成了他的心穴。姚舒瀚被催眠之后,这个心穴被凶手利用,他的欲望被放大,以至于丧失了辨别真伪的能力。于是他便把那个仿真娃娃当成了梦寐以求的明星,并与其发生了性行为。”
张雨抽了一口烟,又问:“那赵丽丽呢?她的欲望是什么?”
罗飞不答反问:“你知不知道?赵丽丽其实是个人造美女。”
“哦?”张雨伸手到阳台外弹弹烟灰,思绪飞快地转动着。片刻后他找到了一些思路,“你的意思是,赵丽丽的欲望就在于对美貌的过度追求?那套奇怪的装置……难道是为了给皮肤做美白?”
罗飞点头道:“除此之外我想不到其他更合理的解释。赵丽丽经过数次整容,不管是脸型还是身材都已经无可挑剔。但她天生皮肤较黑,这一缺陷始终无法弥补。不久前另一个女孩把姚舒瀚从赵丽丽身边撬走,那个女孩的皮肤又白又嫩,这进一步刺激到赵丽丽的痛处。于是凶手乘虚而入,抓住这个心穴对她进行了催眠。二氧化硫具有漂白的功能,上过高中的人都知道这个常识。赵丽丽被蛊惑之后便产生了要用二氧化硫来做美容的想法。这中间还有一个细节,赵丽丽在进入浴缸之前还特意给那个白皮肤的女孩打了电话,约对方晚上一块泡吧,我想她的用意就是要在对方面前炫耀自己的美白效果。”
听完罗飞的这番分析,张雨微微低下头自己琢磨了一会儿。再次把头抬起来的同时,他开口说道:“你刚刚说的这些从逻辑上来讲是成立的,但是……”
“但是什么?”
“这两起案子吧,表面看起来和去年的催眠杀人事件非常相似,但细细一想,其中还是有一处非常显著的差异。”
罗飞专注地看着对方:“你说说看,什么差异?”
“去年的那两起催眠杀人事件,被害人虽然遭受了催眠,但并没有承受太多痛苦。第一个人幻想自己变成了僵尸,后来攻击路人被巡警击毙;第二个人幻想自己是一只鸽子,从高楼飞出坠亡。这两人的死亡过程都是非常突然的,在死亡之前,他们一直都陶醉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而赵丽丽和姚舒瀚就不一样了,他们在死前可谓受尽折磨,一个全身的皮肤遭受酸性腐蚀,一个是下体要害受到重创——这样的痛苦恐怕任何人都难以承受吧?”
罗飞点点头以示认同。
“这就有问题了,”张雨夹着香烟,掌心往上一翻,继续说道,“我们都知道,催眠师不能强迫对象去做本身意愿之外的事情,否则就会引起对象本能的抗拒。看看赵丽丽还有姚舒瀚,他们所承受的痛苦远远超出了自身的意愿,催眠师怎么能让这两人乖乖听话,直到被折磨至死都不醒来呢?”
罗飞用赞许的目光看着张雨,颇有一种“问得好”的意味。然后他突然反问:“阿晨一直在屋里说话,你能听见吗?”
阿晨是张雨的助手,自张雨来到阳台之后,现场的勘验工作就暂由他来主持。现场和阳台只有一墙之隔,阳台门又没有关,里面人说话张雨当然听得见,所以他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罗飞又追问:“他刚刚说了什么?”
虽然觉得这问题有些无聊,但张雨还是如实回答道:“他说:‘再给我一支血样试管。’”
罗飞微微一笑,赞道:“一个字都没错。”
可这有什么好夸赞的吗?张雨眨了眨眼睛,不明白对方的用意。
却听罗飞又继续问道:“那五分钟之前呢,阿晨又说了些什么?”
张雨一愣,茫然道:“我不记得了……”
“是不记得了吗?”罗飞狡黠地眨着眼睛,“我不需要你逐词逐字地复述,你只要告诉我他们交谈的大致内容就可以。如果你听见的话,不会这么快就忘掉吧?”
“好吧。”张雨投降般地把双手一摊,“我其实是没有听见。”
罗飞穷追不舍:“怎么会没听见呢?这么近的距离,你先前不是确定能听见吗?”
张雨无奈地咧咧嘴:“五分钟之前我在和你说话,所以屋里人说了些什么,我就没在意。”
“嗯,你没有在意……”罗飞盯着张雨看了一会儿,忽然又说道,“请你把眼睛闭起来。”
“什么?”
罗飞又重复了一遍:“把眼睛闭起来。”
“好吧……”张雨不明所以地嘀咕着,但还是如对方所愿闭上了眼睛。随即他听见罗飞继续说道:“现在你再听听屋里的声音,和刚才比有什么不同吗?”
“好像听得更清楚了。”张雨描述着自己的感受,“就像在耳边说话一样。”
“没错,闭上眼睛会让我们的听觉变得更敏锐,这是生活常识。我只是让你切身感受一下。”说话间罗飞伸出了右手食指,然后他非常快速地用指甲在张雨的脸颊上划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