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过头,脸上的表情几乎无法形容,韩卓觉得那好像是什么破碎的前兆。
“算我求你,别管,那是我跟我弟弟之间的事。”宋谨慢慢解了安全带,拿起装了书的纸袋,他的动作看起来井然有序,但每一根手指都在发颤,他说,“你回去吧,今天谢谢你。”
“宋谨……”
宋谨站在车外,朝韩卓笑了一下:“真的没事,他是我弟弟,就是不懂事了点,你回去吧。”
他的那抹笑容过于苍白,苍白到有些绝望,韩卓没有开动车子,而是看着宋谨朝那辆车走过去,然后打开后座的门,坐了上去。
时至今日,如果宋谨还意识不到如何才能让宋星阑正常一些,那他是真的太过无脑了。
服软,顺从。
他弟弟对待强硬的方式就是更强硬,只有屈从,自己才能在他面前找到一线生机。
所以宋谨永远无法做那个躲在韩卓车上畏缩不前的人,他只能开门下车,以求避免更大的悲剧。
宋谨上车后,宋星阑并没有再看韩卓一眼,只是转身坐回驾驶座,接着车子转了个弯,重新向前开去。
韩卓在路中央停留了许久,才启动车子,往前找出口掉头。
他开了没一会儿,想了想,还是打了个电话给宋谨,宋谨接得也很快。
“没事吧?”
“没事。”宋谨说,“现在在回去的路上,你开车小心。”
“那就好,跟你弟弟说一声,以后别这么开车了,太危险。”
窗外的风景是静止的,车子早已停在路边,宋谨坐在后座,看着驾驶座上沉默的宋星阑,说:“好,那我先挂了。”
“嗯,拜拜。”
电话挂断,唯一的人声也消失,整个世界只剩雨点打在车窗上的声音。
宋星阑突然开门下车,拉开后座的门,宋谨靠在另一头的车门旁,低着头,侧脸看起来阴郁不能明辨。
“做了吗。”宋星阑站在车外,干脆又直白地低声问他。
两人在酒店待了两个多小时,接着又一起出门上车回家,这么说来,宋谨也觉得自己看起来确实很像是跟韩卓在酒店里发生了什么
“做了又怎么样呢。”
车里没开灯,光线极暗,可宋谨的眼神似乎还要再暗淡上几分,他的脸上已经看不出什么惊慌害怕的表情,有的只是涣散到趋于平静的漠然,他问:“要是我跟他做了,你准备把我怎么样?”
“骂我吗?”宋谨兀自笑了一下,“骂我不要脸,骂我贱?”
“还是……”他慢慢抬眼看着宋星阑,问,“再强暴我几次,不分场合的?”
好像到这一刻,什么都变得不重要了,一切都可以抛弃,宋谨什么都不想要了,他不愿意再苦撑了,也不愿意骗自己再活下去了,就这样吧,太累了。
宋星阑站在车外,没说一句话,可他的身上明显有什么在收拢,那些阴沉的冷漠、压迫性的寒意,在看到宋谨异于寻常的神态时,无数情绪都退潮,全都被替换成缄默。
“你会那么做吗?”宋谨轻声问他,“就像三年多前那样,再毁我一次。”
没等到宋星阑的回答,宋谨继续说:“我记得你失忆的时候,问我手上的疤是怎么来的。”
“我的手腕上有三条疤,两条是因为你给我戴的手铐,还有一条,是因为第一次被你强暴后,我觉得自己活不成了,想割腕,可惜最后怕死,又怕痛,就没能割得再深一点。”
宋星阑的身体僵直,雨水滑过他的侧脸,顺着下巴一滴滴落在地上。
“要是那时候狠心一点就好了……”宋谨说着,又自顾自地轻轻摇了摇头,“不对,应该再早一点的,在回到宋家之前,我就应该死了的,就不会有后来的那些事了。”
“哥。”宋星阑终于开口,嗓音沙哑,然而人却只能僵硬着无法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