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下旬。
永秋巷的崔相家置办宴会。
崔相位高权重又素来清廉,以至于崔家也是一年到头都不曾置办几次宴会的,因此他这一回大寿,参加的人就如过江之鲫似的。
有头有脸的,能拿到请帖的,自是满面红光过来赴宴。
即便是没有拜贴的,也是想尽法子过来送个礼,想着能在崔相面前留个名声也是好的。
陆重渊和萧知到的时候,已经有些迟了,门前也只有零零散散几个人,大多都是过来为主家送礼的,突然瞧见一辆豪华马车往这处驶来,有人便忍不住出口询问,“这是谁家的马车?怎么来得那么晚?”
崔相是太子之师,也是天子最为倚重的重臣。
他的生辰宴会但凡收到请帖的都早早赶来赴宴了,哪有掐着时辰过来的?实在是太失礼了。
等离得近了,有人便轻轻“咦”了一声,紧跟着诧异道:“怎么是陆家?他家不是已经来人了吗?”
众人听到这一声也都看了过去,那辆黑木做得马车,外头挂着的赫然便是“陆家”的木牌。
京中陆姓并不在少数,可能受邀参加的也只有长兴侯府一家。
可刚才,明明已经有陆家的人登门了。
怎么如今又来人了?
就在众人的诧异间,有人竟是脸色一白,伸出不住发抖的手,颤声道:“这,这个赶车的人不是陆都督身边的庆俞吗?”在场的都是京中名门望族出来的家奴,对于京中那些有头有脸人物的身边人,自然是十分熟悉的。
刚才离得远,他们也没注意。
可此时离得近了,那个赶车的男人一身黑衣箭袖,赫然便是陆重渊身边最得力的护卫。
“那”
有人惨白着脸,呢喃道:“那马车里的人,难不成是,是那位?”
没有人会回答他的话。
也不需要回答。
庆俞向来只听命陆重渊,能让他亲自驱车的,自然也就只有陆重渊了。
想到这。
他们竟然都不由自主地都白了一张脸,就连向来沉稳老道的崔府管家,此时也是一脸惊愕,不敢置信,不过很快他就回过神来了,一面差人往里头去请,一面理了理自己的衣裳,往前迎去。
步子刚踩完最后一个阶梯,马车也停了下来。
“吁——”庆俞拉住缰绳,停下了马车。
而后他也没理会外头围观的一行人,径直翻下马车,然后侯在马车边上,朝里头恭声道:“五爷,到了。”
“嗯。”
马车里传来一声冷清至极的声音。
明明是灿烂三月天,可听到这道声音的众人却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连带着脸色也变得更为苍白了,他们都听过陆重渊的名声。
纵然如今陆重渊已形如废人,他们对他的畏惧始终还藏在心中。
确定真的是陆重渊之后。
崔府管家强压着心里的畏惧和忌惮,弓着身子和马车里还未曾露面的陆重渊说道:“不知陆都督驾到,有失远迎,您莫怪。”
他说完。
马车里也未传出陆重渊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