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平安从未起过这些脏念头,见他这般想自己,不由得又是一阵恶心。
她捂住嘴,强忍着呕吐感,拼命拍打隔扇。
身后的顾兰因静静看着她,企图从她身上看出一点他人的影子,未几,开口道:
“你占了两个死人的便宜。”
“怪不得我爹要踹我,我想起来了,以前的何大奶奶就是落水染风寒病死的。”
何平安回头:“分明是你活该。我何曾想过要占她的便宜!”
顾兰因笑了:“凡事都是别人活该,好处却都是你拿,把黑说成白,白又说成黑,谁教你的这些?”
他捏着她的脸,看她滑稽的表情,嘲弄一般喊了她一声小平安。
他早已将她的祖宗八代都摸了个一干二净。
这一声叫何平安浑身起鸡皮疙瘩,还从未有人这样喊过她,这三个字眼从他嘴里吐出来,听起来就像是在骂她小贱人。
她不甘示弱,见他逼的近,有样学样,扯了扯嘴角喊他一句小畜生。
“你活腻了?”
何平安咧嘴笑了一声:“我活多长时间,不都是看你心情吗?只是我死了,你爹如何待你,可就不关我的事了。什么何大奶奶,什么赵婉娘,我若想占她们的便宜,那也得有人愿意给我才是。”
这字里行间有些许破罐子破摔的意思。
顾兰因看着她眼中赤裸裸的挑衅,像是看到一只蠢鹿往自己的刀口上撞。
“你既这么说,万事都好办了。”
屋里暖蓬蓬的烛光照亮他那双乌沉沉的眸子,彼时何平安尚未完全明白他的意思,她只觉得这样的富贵少爷,再如何的不体面,左不过一刀宰了她而已。
自己死就死,死之前无论如何她要吃上一顿好的。
于是,何平安从院里出来后,便让厨房里做了一顿极丰盛的晚膳。
宝娘见她今日行为举止十分异常,问又问不出什么名堂来,急的抓耳挠腮。
她憋了半天,蹦了一句道:“你怎么跟饿牢里放出的一样?你跟少爷成事了?”
“你看像吗?”何平安望着酒水里晃荡的影子,莫名其妙道,“今日要吃个畅快。”
“不知你是什么心思,罢了罢了,有事要告诉你,三日后就是除夕了,我爹娘喊我回去守岁,我想着你这儿新进了四个丫鬟,人手暂不缺了,不如让我回去几天,等翻过年我就回来,如何?”
何平安沉吟半晌,捏着杯沿,抬眼微微笑道:“去罢,既是归家,我等会叫六尺准备些节礼你明儿带回去。”
宝娘看着她微醺的模样,堂前徘徊几步,皱着眉头猜测道:“少爷这个人是不是……”
她望了眼门外,小声道:“我早听人说,这样的富贵门第,多的是金玉其外败絮其内的人物,自打进这门起,少爷深居简出,你今儿去了那头一遭就跟失了魂一样回来,他是不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癖好?”
何平安含着一口酒,差点把自己呛到。
鬓角银饰随着少女点头的动作晃来晃去,她望着杯盏中的碎光点,撑着脑袋,不知宝娘是什么时候出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