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平安一死,宝娘十有八九还得回赵家,可赵家哪有顾家这样的泼天富贵?她打心底是有点不舍得的。
她给何平安端来药,看着她喝完,吹灭烛火。
展眼半旬就过去了。
顾老爷留着李小白在家过除夕,因怕他沾染了病气,故将李小白安置在自己那里,周氏看不惯他这外甥,索性搬到顾兰因这里住上了。
何平安白日里躲在自己屋中,周氏想起她了就会过来瞧瞧,见他两人分房而睡,时常明里暗里逼着何平安搬去顾兰因屋里。
外人不知这里头的内情,落在周氏眼里,就是她不识好歹,自己的儿子不顾一切要娶她回来,她倒好,惯会拿乔,故意吊着男人,真是个狐狸精小贱人。
这一日何平安伺候婆婆用膳,恰逢上顾兰因从外回家,不得已站在他边上给人布菜。
春韭堂里,婢女垂首侍立在珠帘外,何平安穿着鹅黄色交领袄子,身上一股药味儿,她在病中消瘦了几分,此时一双长眉低垂,姿态极为温顺。顾兰因看着执玉筷的那双手,当着周氏的面,伸手用力抓住,将她一把拉到自己腿上坐下。
周氏扭头看着花几上开放的水仙花,耳朵却竖起了,仔细听着两人的动静。
何平安僵硬极了,手在桌下用力挣脱,玉筷坠地摔成四节,顾兰因听着脆响,似笑非笑道:“就这么不情不愿?”
何平安道:“不敢。”
少年低着头,在她耳边道:“那我喂你。”
周氏坐在那头,脖子都快扭酸了,想了一想,正要找个借口离去,哪想才正过身,就见顾兰因夹了一块肥腻腻的肉塞到何平安嘴里,她皱着眉想吐吐不出来,咽又咽不下去,苦着一张脸坐在他怀里,当真是……
“吃呀。”顾兰因捏着一角袖子替她擦拭嘴角流出来的油渍,眸光暗沉,声音极其温柔。
何平安强忍着恶心囫囵吞下,生出一股窒息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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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兰因笑了笑,夹着一块鸭血继续塞到她嘴里,这一次不等她咽下,又塞了一块肉。何平安病了一场,最厌恶这些油腻东西,见他故意如此,她大喊了周氏一声,奈何周氏用帕子掩嘴,并不准备帮她,甚至找了个借口道:“娘有事找你爹商量,先走了。”
何平安头皮发麻,再也忍不住,胃里翻江倒海,她呜哇一声吐了出来,周氏听到声却头也不回匆匆走了。
门外的丫鬟不知发生了什么,有胆大的朝内瞄了一眼,透过珠帘缝隙,但见少爷将人从身上推开,那沾了污秽的外袍被他慢慢脱下,他看着少奶奶一言不发,未几,似是察觉到有人在偷窥,他朝门外瞥了一眼,丫鬟忙低下头,不曾觉察出少爷眼中的愠色。春韭堂里,那一抹鹅黄色的影子被人遮挡住。
何平安扶着桌子干呕,未几,她摸到一杯茶,灌了一口热茶后堪堪忍住那股子恶心感。
她抬起头,擦了擦额上的虚汗,目之所及处似乎都是模糊的,眼前有一道狰狞的白色影子,他在慢慢靠近,而自己身后就是桌案,退无可退。
桌上摆着的玉筷随着砰地一声晃动滚落桌下,那些丫鬟闻声却不敢靠近。
窗外天色难看,又起风了。
何平安面色苍白,身体尚未痊愈,此刻的虚弱无法掩饰,她被人掐着腰从厅堂的侧门带出,一路脚难沾地,过了重重院门,最终被丢在一张窄榻上。
她摸着晕沉沉的脑袋,谨慎地打量周围。
这屋里挂着月白的幔帐,未曾点灯烛,光昏昏暗暗的,她眯着眼,见有一壁都是图书,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篱落香,去了外袍,衣着单薄的少年正在翻柜子找衣裳。
何平安慢慢爬起来,踮着脚朝门走过去。
不想打从看见少爷带着个女人进门起,那候在外面的小厮成碧就将门锁上了。
何平安推门没推开,顾兰因却已经转过了身,他低头系着腰带,嗤笑道:“除了我爹,家里还会有谁帮你?”
他抬眼看着满身防备的何平安,先是将内室的灯烛点上。
“你在我眼皮子底下,他可不能时时都能护住你。”
他走近,袖手打量她如今的眉目,似想起什么,偏着头不怀好意道:“我娘已经怀疑你了,可千万别去找我爹,仔细被人传出……”
“闭嘴!”
何平安这下听懂了他的意思,难以置信。
“他是你爹,谁都能说老爷你不能说。”
“我说什么了?公媳……嗯?”顾兰因伸手本要替她撩开面颊一侧的碎发,见她耳根发红,忽然冷了脸,嫌恶道:
“你还真有这样的心思?被我说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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