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晨将妻子头上的钗取下来,轻轻地将钗分成了两股,其中一股插回妻子发间,让它伴着婉盈长眠于地下。
另外一股则插入自己发间,让它代替婉盈陪着自己长长久久。
钗留一股合一扇,钗擘黄金合分钿,但令心似金钿坚,天上人间会相见。
古人的爱情总是浪漫美好,却又带着悲伤与遗憾的,留下的那个人总是会活在思念之中。
所以苏轼才会写下那句: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才会有潘岳那句望庐思其人,入室想所历。
顾晨痴痴望着妻子的眉眼,整整一个时辰都不肯挪开眼,他始终贪恋地想再多看一眼。
因为他知道此棺一旦合上,便是此生再也不能见了。
“三公子回来了!”
顾衍在得到消息以后,就发疯似得往家里赶,跑死了三匹马才到家,可就算是如此婉盈也已经走了两日。
他连母亲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顾衍回来只看到家里满目的白,还有那口漆黑的棺材。
顾衍哭着朝着母亲棺木跪了下去,痛苦地重重将头磕了下去,再抬起来时额头已经青黑了。
“娘!!!”
他已经快六年没有见到母亲,他连母亲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谁能想到外放一别竟是最后一眼?
“爹爹,大姐姐,二嫂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母亲生病,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子欲养而亲不待自是最遗憾的事,舒宁是第一个知道母亲生病的,她也是全程陪在母亲身边的。
“大概是从前年开始,母亲身子就总是有些不好,明明吃的东西很少,这肚子就一天天地大起来。”
“起先还以为是又有了,可让萧神医来诊脉以后才知道,乃是腹中长了什么不好的东西。”
“母亲吃过几副药以后,觉得它没有再长大也就没有再管,偶尔有什么不舒服忍忍就过去了。”
“我劝母亲告知父亲,可父亲总是忙得厉害,母亲怕耽误父亲办事,你在庄浪已经很辛苦了。”
“再加上母亲和神医觉得这病,短时间要不了命就没有说,也不许我说,总想着不是大事儿。”
“谁知道……谁知道……”
顾舒宁忍不住捂着脸哭了起来,朱若茵也忍不住转过头流泪,婆母是个多好的人啊。
见姐姐如此顾衍也不忍心再问,只不过心里还是觉得不对劲。
“既然萧神医也说短时间要不了命,那母亲的病情怎么会突然加重,病情加重的原因是什么?”
最起码这个事儿得弄明白,否则他这辈子都睡不着觉。
顾晨这时候才想起去山西前,老萧像是有什么话要和自己说,可最终又都什么也没说。
萧九贤怕顾家人受不住悲伤,到时候再出什么事。
所以一直都在顾家守着,见顾晨看向自己也有些愧疚。
“我想着你不过一年半载就回来,凭我的医术撑着五六年无性命之忧问题不大,谁知道……”
谁知道这人就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