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雁来又去看另一边。
为首的总管大着胆子把千里劝了下来,此刻正被一群人围着上下检查受伤没有。而他本人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眼神狠辣,盯着脚下一处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贺雁来见此情景,那股气没憋住,又是几声剧烈的咳嗽,这下把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千里表情一变,脚尖刚往他的方向移了移,又被他生生停住,咬牙别过脸。
贺雁来拒绝了小厮的关切,长吸一口气,厉声道:“明煦,我平日是太纵着你了!”
他这是真的动了怒。明煦瞬间挣脱开明尘的束缚跪在地上,垂着脑袋:“明煦知错了。”
“你平时年纪小,说话做事莽撞了些,我都可以不怪你。可是你居然顶撞大汗,甚至与他大打出手,君臣礼节都学到狗肚子里了吗!”贺雁来咳嗽得猛烈,有几个字都说得破了音。
他平时温和有礼,谦逊儒雅,令人如沐春风。而这样的人往往生气起来最是恐怖。
明煦跪不住,身形微微颤抖,害怕极了,想去帮他拍拍后背,又怕贺雁来不让自己靠近,一双眼睛急得要哭。
就在此刻,一道声音突然插了进来:“是我让他与我比划比划的。”
千里挥退侍从,走到贺雁来面前。可以看出他也有些怕,眼神怯怯的,也是被贺雁来刚才发怒的样子吓到了:“雁来哥哥,你不要怪明煦,是我”
“大汗。”贺雁来开口打断他,“是我御下无方,明煦随你处置。”
大汗
贺雁来从来没这样叫过他,从知道自己名字开始,他就一直叫得是“千里”,没人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妥,可是贺雁来这次叫他“大汗”。
千里急了,不管不顾地凑上来要拉他的手:“雁来哥哥”
“明煦,”贺雁来却又把明煦叫来,后者不敢动,膝行至贺雁来身边,等他发落。贺雁来强忍喉咙泛起的不适,道,“给大汗道歉。”
“哥哥”千里真的开始慌了,“我说了是我让明煦跟我打的,哥哥你不要生气了”
“明煦不该与大汗动手,明煦知错了,请大汗责罚。”明煦含着哭腔,委委屈屈地朝千里跪了一跪,眼泪没忍住大滴大滴地落在地上,渗进土壤中。
而千里鼻子一酸,抿起嘴唇:你起来!我不责罚你!这件事是因我而起,雁来哥哥”
两个人同时望向闭目养神的贺雁来,眼神里是同样的哀求。
见明煦道了歉,贺雁来缓缓睁开眼睛,正好对上两双泪眼朦胧的眸子,心下一叹:“怎么都哭哭啼啼的,像是我欺负了你们。”
“大汗宅心仁厚,我却不能当此事没发生过。明煦,你回自己屋里面壁思过七天,这段时间我不用你伺候,等你明白错在哪儿了再出来。”贺雁来捏了捏眉心,“大汗,这样处理可以吗?”
千里只觉得自己快被眼泪淹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