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针落可闻的静。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了浑身是血的唐予身上。
唐予这是怎么了?就连苏巧颜也吓得面无血色。
在她的印象里,无论唐予多憎恶、多怨恨一个人,表面都会云淡风轻,内心越想刀死一个人,表面笑得越发和善,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应该就是为他量身定制的词藻。
可是今天,他当街打架,对象还是条大黑狗,完全不顾形象,泼妇般的打法,怎么看怎么匪夷所思!
为什么?苏巧颜唯一知道的是,唐予这样做,肯定不是简单的拿狗出气。
唐予站起身来,握棍的手不住的颤抖着,对苏长苇叮嘱道:“杀狗,取脑。”
这样的唐予,害得苏长苇不敢反驳,也不敢多问,伸手就去拖死狗。
护卫队长登时不干了,执剑要拦截。
唐予手执带血的木棍,直指安宁郡主:“安宁,你虽然封荫在身,但我唐予也不是普通庶民。我父是三品知府;我好友是当朝太子;我老师是文渊阁大学士;我外祖母亦有郡主封号;我自己是三榜进士,名字已经记录在档……我杀狗是为了救人,如果你反过来为狗报复我,我保证不出半个月天下尽知。你不妨猜一猜,你会不会全身而退?你爹会不会全身而退?”
安宁郡主紧咬下唇,脑子里飞快转动着,她虽然刁蛮任性,但大事还是拎得清的,换言之,我可以作,但要在合理范围内的作,这也是她蛮横这么多年还被后家所容忍的原因所在。
见安宁郡主没了动静,苏长苇立马把狗拖到后院杀狗取脑,唐予则让人拿了温水清洗伤口。
很快,苏长苇取了狗脑出来,递给了唐予。
唐予把中衣撕成长条,包了狗脑,走向苏巧颜。ωWW。
苏巧颜立马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如要被迫害的女娃,本能的往后退,结果刚退出两步就被唐予追上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狗脑布条糊在了脚腕上,缠了起来,苏巧颜甚至能清晰的感受到它的热气腾腾……
苏巧颜忍疼抓住了唐予的魔爪:“唐予,我错了,我不该对你说重话……您大人别计小人过,把这恶心的东西拿开好不好……我错了,你怎么惩罚我都成……我、我给你当牛做马,我给你按腰捶腿……把它拿开好不好,太恶心人了……呕……”
苏巧颜胃里真的翻滚起来了,一阵作呕。
唐予轻拍苏巧颜的后背,叹了口气道:“如果你不想得疯狗病,就乖乖听话,好好敷药!”
苏巧颜轻抚胸口,忍住难住,狐疑道:“敷药?你是说,狗脑是药,可以预防疯狗病?”
唐予横了苏巧颜一个眼白:“不然呢?我吃饱了撑的没事跟狗打架?!”
趁着苏巧颜老实的空档,唐予快速而小心的把伤口包扎好了,不吝解答:“你难道忘了?还是你告诉我小心被猫狗挠伤得狂犬病。我进京后特意问了孙神医,孙神医说确实有疯狗病。是他说的,被疯狗咬过的人,可能几天、也可能几年后发病,晕水、狂躁甚至咬人,施治的办法,就是把当时咬人的狗杀了,取了狗脑敷在伤处,就会杜绝得疯狗病了。”
小时候唐予善良,喜欢收留流浪猫狗,苏巧颜帮他喂猫的时候警告过他,没想到他记得仔细,还问了孙神医病症,并且反哺到自己身上。
在没有疫苗的时代,或许,这种方法有用也不一定。
这样想着,苏巧颜就不再挣扎了,脑海里浮现出刚才唐予疯狂杀狗的模样,觉得喉咙里像是被塞了棉花团,很是难受,低着头,瓮声瓮气道:“好,我听话。”
。
护卫长带着人,把一团团卷曲的红色的蛇尸挑了回来,安宁郡主见了,终于想起了事情的端倪,冷然对唐予和韩琻道:“我可以忍痛不追究你们杀狗之责,毕竟是我的狗伤苏家人在先。但我的狗之所以被松开,是因为你和韩琻放毒蛇引起乱子的结果。咱们的账,得好好算一算吧。”
唐予笃定摇头:“不是我放的蛇,我不会愚蠢的做这么画蛇添足的事。”
韩琻也果断否认:“不是我放的蛇,我天生就怕这种软粑粑的东西。”
不是唐予,不是韩琻,那会是谁呢?
正猜度着呢,苏家人赶到了,苏胜亲手把苏巧颜抱上了马车。
而苏长茁呢,则看着地上无数条红艳艳的毒蛇,语不惊死不休道:“这蛇咋还涂上染料了呢……”
一句话惊醒梦中人,护卫队长用匕首刮了刮蛇皮表面,竟然刮下了一层颜色,露出里面翠绿色的底色来。
这些蛇,竟然都不是真正的毒蛇,而是被人涂了鲜艳红色的普通小草蛇!放蛇的人,不想毒人或杀人,只想吓人!
安宁郡主再次看向唐予和韩琻,不无嘲讽道:“吓我而不至于毒死我,倒像是你们两个做的事儿了。”
不等唐予和韩琻狡辩,安宁郡主已经大手一挥,要让人带走唐予和韩琻了,明眼人都看出来,安宁郡主心里明镜的,放蛇的事不是唐予和韩琻做的,但又有什么关系,她只想带走韩琻!
“郡主,且慢。”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
是唐知府,带着一众捕快到了。
此事闹得这么大,还牵扯到自己的儿子,唐知府自然不得不出手相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