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过一会儿,水云氏就亲自到大门口去张望,看看送亲的水清源回没回来。
等她张望第五次的时候,水清源终于回来了。
水云氏急忙迎了上去。
水清源只好让属下牵着马儿先离开。
水云氏急切道:“清源,你妹妹,怎么样?没受委屈吧?”
水清源哭笑不得道:“娘,妹妹今天刚嫁过去,我还在呢,苏家怎么可能让流云受委屈?您多心了。”
水云氏忧心忡忡道:“你妹是女人,和男人不一样,嫁过去,大半条命就不再是水家的了,看你三婶……娘,咋能放心啊……”
水清源怔了下,自家三婶的悲惨遭遇,给娘亲留下的阴影实在太深了。
正因为这样,在整个水家家族,甚至她们所在的整个县城,水云氏都可以入库是最宽厚的婆婆。
梁茵,也就是水清源的媳妇,嫁过来一年多没有生下子嗣,老宅颇有微辞,水云氏都帮着一一挡了回去,更没劝过水清源纳妾。
水清源嘴角上扬,耐心解释道:“娘,苏家非常重视流云,宴席是临安县独一份;洞房里也给流云备了吃食;行事作派也不小气,给媒婆、轿夫,甚至观礼的老人和孩子全都发了赏钱。”
水云氏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一些,末尾加了一句道:“元宝那丫头没被苏家的那点儿小恩小惠给收买了吧?”
水清源看娘亲魂不守舍的样子,到嘴的话,又生生咽了回去,呢喃道:“没、没有吧。”
水清源有些迟疑了,回忆着在苏家时元宝对苏巧颜的态度,只怕不是小恩小惠,而是过命的交情。
水云氏没听出儿子话里的迟疑,志得意满道:“元宝这丫头年纪虽然不大,但一看就是个不藏心眼儿的孩子,不能做出像双棋那样忘恩负义的事来。”
水清源:“……”
水清源突然觉得脑仁儿好疼,将来,可能会更疼。
。
送走了宾客,苏长茂踌躇的走到了洞房门口,抬手想敲门,又红着脸不敢敲门,在门口来来回回走了好几遭。
不知等了多长时间,一个男娃终于不耐烦的从床下探出脑袋来,扯着嗓子喊道:“长茂哥,你到底进不进来啊?”
这一嗓子,不仅吓到了苏长茂,更吓了坐在床上的水流云一跳,本能的“啊呀”一声叫唤,人也缩到了床榻里。
苏长茂赶紧推门进来,把男娃如同拎小鸡儿似的从床下拎了出来。
定睛一看,是原来隔壁王婆子家的孙子,也就是王晓芙的五岁的堂弟王晓泉。
这么大点儿的孩子哪有什么闹洞房的心眼儿,肯定是被谁“安插”过来的。
苏长茂刚要开口问话,王晓泉已经先捂住了嘴道:“别问我,我不会告诉你是长茁哥把我塞到下面的!”
苏长茂被王晓泉的话弄得哭笑不得,心中暗骂苏长茁没大没小,把一个五岁孩子当枪使。
苏长茂自然不会嗔怪一个小孩儿,从床上捞了一把干果子,塞在了王晓泉的怀里:“去找你长茁哥吧,告诉他,明早我去找他切磋武功。”
王晓泉乐颠颠的往外跑,跑了两步又跑了回来,伸手去抓水流云的红色绣花鞋。
吓得水流云又往床里缩。
苏长茂气得再次拎起了王晓泉的后脖领子,气恼道:“你又扯啥幺蛾子?”
王晓泉见苏长茂脸色肃然,心里也有些打鼓,老实答道:“是、是长茁哥让我扔了新二嫂子的绣花鞋,掉在地上后,看是一只朝上,还是两只朝上,事后,他还会给我一把糖吃……”
苏长茂怪异的眨了眨眼,然后,放下王晓泉,弯腰,亲手脱了水流云的绣花鞋,交给了王晓泉道:“扔吧。”
王晓泉把鞋子往地上一扔,一只朝上,一只朝下,随即乐颠颠的跑了,边跑还边叫道:“两只不一样,两把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