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程心里忽然有了点感觉,他狐疑地看了看一脸尴尬之色的裴伟泽,又看了看一脸得逞之色的潘乐施,再看了看一脸哭痕的穆莹莹,拧了拧眉回望着大壮。
几个人对峙了一会儿,裴伟泽一贯沉稳有度的儒商气质终于破裂,一言不发地转身想走。
穆莹莹急忙拉住裴伟泽的胳膊,急切地说:“不能走,小鑫还在潘乐施的手里!走了小鑫就没命了!”
裴伟泽冷声说:“都一样!小鑫落在他手里,免不了一死。”
潘乐施拍了拍手掌,赞道:“算你了解我!确实,你的小儿子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哈哈哈,裴伟泽,你怎么总是这么冷静呢,知道救不了你小儿子了,就等他去死?叫我想起之前的一件旧事。紫筠因为怀上了大壮,哭着求你娶她,你却残忍地拒绝了她,因为还没有继承到裴家的家业,所以时候未到!呵呵,结果呢,直接叫紫筠绝了念头,逃去了大陆!明明是你犯下的错,你却把怒火都泻到我家人的头上,害得我家破产,害得我父亲被逼债跳楼,我母亲活活气死!两条人命,现在拿你小儿子一条命来换,已经够便宜你了,难怪你跟捡了大便宜一样!”
果然有猛料!大壮和安程都听得呆了,脚几乎像被钉在地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不远处的两个剑拔弩张的男人。
裴伟泽现在只求脱身,却被穆莹莹死死地拉住他的胳膊,哀求地说:“不能走啊……走了小鑫就活不了了……”
而潘乐施则阴森森地说:“你走一步试试?叫你那小儿子马上就去见上帝!”
大壮此时也开口,沉声说:“还是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关于我母亲的一切,我也有权利知道。”
大壮的这一句话却像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叫裴伟泽再难迈出步子,脸上呈现难堪的猪肝色。
潘乐施挑起半边眉毛,饶有趣致地看了裴伟泽一眼,阴阴地一笑:“既然走不了,就坐下来和大家叙叙旧讲讲那过去的事吧,大壮他们都在洗耳恭听呢哈哈哈。”说着,他的手往后坐了个手势,几个保镖不知道从哪里端了几把椅子出来,潘乐施就好似主人让客人座一般招呼着:“来来来,这边坐,这老账翻起来比较费时间啊,还是坐着说比较省力。大壮,你们两个,也过来坐,别离得那么远,听不清楚,怎么能知道当年你爸爸的光辉事迹呢!”
裴伟泽抿着唇,说:“有一个条件,先把我家小鑫送回医院。他一个垂危病人,耽误了治疗,会死的!小鑫若是死了,信不信我把你大卸八块了!”
潘乐施撇嘴一笑,说:“信,当然信。你多能耐啊,当年明明是你撬我墙角睡我老婆还搞大我老婆肚子,我还没来得及找你算账呢,你倒是先发制人,坑我家生意,害我家破产,气死我爹娘。呵呵,这笔账一定要算清楚了!只要算清了账,别说把我大卸八块,就是剁碎成骨头渣,我都死亦无憾。”
裴伟泽拧着眉,说:“你说的这些我都不认。不过是一些没有关联的事情,你偏要胡乱拉扯到一起,信口雌黄,乱栽罪名!”
潘乐施鼻子里哼了一声,说:“这样啊?看来这一笔陈年旧账算起来有些难度啊,你这么不配合,叫我怎么开展啊。不过,没关系,我现在对律政片很感兴趣,今天来个扮演游戏吧,我是控方律师,你是被告,他们是旁观席上的听众,现在由我来问问题,你务必据实回答!”
裴伟泽说:“你这人什么心肝?我的小儿子现在生死不明,我能有心思跟你玩游戏?”
潘乐施笑着说:“那由不得你。你的小儿子呢,你刚才也说了,他落在我手里,早晚是个死。但是,马上死和等一会儿再死还是有区别的。哪,你乖乖地回答我的问题,他就还能再多呼吸一下这个世界的空气,你要是不合作呢,他马上就死了,呵呵呵,儿女就是父母的债,尽管你算不上什么慈父,但是,也别太冷心冷肺了吧。”
裴伟泽被潘乐施强行按坐在一把椅子上,他老婆穆莹莹大约隔着一米多远,大壮和安程又隔开了一段距离,再然后,就是四散开来的一圈儿保镖。看起来,还真像是搞什么审判。
潘乐施说:“来,你先给大伙儿说说,咱们俩以前算不算好朋友?咱们裴潘两家是世交,我们自穿开裆裤的时候就认识,还一起同学了那么长时间,那时候,我是真心把你当朋友,当兄弟,什么事都给你说,是不是?”
裴伟泽表情无奈,说:“你这旧账都翻到开裆裤那会儿去了?看这篇幅不短啊。”
潘乐施眼神转厉,说:“我只是想问你,那时候,我告诉你,我喜欢你妹妹裴紫筠,我想要娶她,你为什么不反对?为什么?要知道,我再怎么喜欢裴紫筠,但是,她是你的心爱之人,天涯何处无芳草,兄弟的女人我不会伸手,可是,你从来都没有说过,也没有提醒过我,为什么?若是你当初反对了,我们……怎么会有今天这样的结局?我早娶别的女人,过上幸福的生活了!你他妈的真是够兄弟,够义气!连自己喜欢的女人都让!这样厚的情意我怎么承受得起!”说到后面,潘乐施的眼珠子越来越红,好似烧红的炭星,有些骇人。
裴伟泽默然不语。
潘乐施“咔咔咔”地扳着指节,似乎这样的声响能泄掉一些火气,叫他不至于扑上去,将裴伟泽生吞了。
潘乐施平息了一会儿,才接着说:“我后来知道了,你当时不阻止我,是因为你没有立场。你父亲对你和紫筠的婚事早就有了安排,你只能娶朱家的长女,才门当户对,才有可能继承裴家的家业。你喜欢紫筠,时时刻刻设法诱惑她,却从来没有打算娶她。从来没有过!可是,既然如此,你为何不干脆地放手?为什么要诱惑她,却又对她始乱终弃?”
裴伟泽始终不发一言。
潘乐施揪着他的衣服前襟,暴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