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幽魂一般走到那家熟悉的店铺前,红白喜事的牌匾还没换,连香烛、纸钱、花圈、鞭炮……这些货物摆放的位置都与从前一模一样。
高高的柜台后,有着一对乌青眼圈的赵礼昏昏欲睡,昨晚在赌坊奋战一夜,他今日有些精神不济。
容真真看着他,胸中忽然涌现出一股不平郁气,凭什么明明是他作了恶,却过得这样舒坦,而她的娘,却受苦受累,老得不成样子?
想到头发都白了的娘,想到她在自己没看见的地方,不知吃了多少苦楚,她再也站不住了,发了疯一般,顺着原路又飞奔回去。
她跑过宽宽窄窄的街道,跑过长长短短的胡同,沿着白河,跑过了玉水桥,跑到了菜市口。
她扶住了膝盖,半蹲着喘着粗气。
好半天,她将气喘匀了,才迟疑着走上前去。
虽说是馒头店,但这里也不光卖馒头,还有饺子皮、面条、汤圆之类的生食,须得买回去自家煮。
潘二娘揉着面,问道:&ldo;买些什么?&rdo;
半晌没听到回答,潘二娘转身抬头,眼睛蓦然瞪大,泪水霎时唰唰往下流。
&ldo;福姐儿,你,你怎么来了?&rdo;
她上前两步,伸出手想抱抱自己的女儿,又仿佛意识到什么,赶紧将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却又觉得怎么也擦不干净。
容真真不顾她一身的面粉,猛地扑上去,扑进她怀里,将脸埋在娘的颈窝,呜呜的哭起来。
潘二娘手足无措道:&ldo;福姐儿,你怎么了,你怎么哭了?是不是没钱,没钱娘给你,娘有呢。&rdo;
她抬头四下张望了一下,连忙将容真真带到旁边的巷子里,从兜里掏出一把毛票,塞给容真真:&ldo;娘身上只有这么多,你先拿着。&rdo;
容真真不肯接,&ldo;您别给我,丁叔知道了该不乐意了。&rdo;
&ldo;傻孩子,这又不是他的钱,都是娘抽空帮人做针线挣的,你安心拿着就是。&rdo;
老丁一向吝啬,每日做了多少个馒头,和了多少斤面都数得清清楚楚,他信不过潘二娘,每晚睡前都要把钱点一遍,少了一分都不成,谁也甭想从他手里捞着半个子儿。
可容真真还是没接,她说:&ldo;我找着活儿了,一月五个大洋,不缺钱花。&rdo;
潘二娘欣慰的摸了摸她的头,&ldo;娘就知道福姐儿能干。书呢?书读得怎样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