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帝在奉天殿设宴接见最能打的干儿子沐英,还把沐春叫回宫陪酒助兴,席间,洪武帝赐给沐英黄金二百两,白银五千两,五百宝钞,彩帛一百匹。
宴会后,父子双双把家还。
西平侯沐英回来了,除了自己,手里还牵着一个刚刚学会走路的小男孩,身后还跟着一串小老婆。
小老婆们并非都是绝色佳人,有一个女人穿戴像孝陵里的绿孔雀般鲜艳,腰间的配饰是一柄牛角匕首。
西平侯府足足有六年见不到男主人了,听说丈夫回来,西平侯夫人耿氏犹如枯木逢春般兴奋,可是看到一串如糖葫芦似的小妾,犹如兜头浇了一盆冰水:这他妈还不如丧偶呢!
天天盼,夜夜盼,年年盼,却盼到这个结果。
沐英见妻子脸色不善,忙开始划重点,说道:“她们都是云南各个土司的女儿,和我大明通婚,以表忠诚,你好好安排她们,不得怠慢。”
不是我好色想睡这些女人,我为国家滚床单。
“是,侯爷。”耿氏低眉顺眼的应下,眼神往外探了探,“侯爷,怎么不见晟儿?是他外祖家接走了吗?”
沐晟是沐家二少爷,耿氏所生,外祖父是长兴侯耿炳文。
沐英说道:“哦,晟儿没回来,他留在云南镇守。”
亲儿子没回来,耿氏顿时觉得生无可恋,麻木的领着一串小妾去了后院安排住处,将皇上新赐的彩帛分了分,给小妾们量体裁衣,一年四季衣裳各来四套,头面首饰也得打几套。
既然嫁入沐家,就要改成大明衣冠。否则让人瞧见,会指责她治家不严,又失体统。
耿氏多么失望,一旁的沐春就有多么高兴,他强忍住笑意说道:“爹,原来您只是回来述职而已,还是要回云南继续镇守的,爹什么时候启程?儿子去送您。”
沐春巴不得赶紧把这座瘟神请走。
沐英懒得搭理这个长子,他牵着身高还不到他膝盖的小儿子,“他叫沐昕,是你的小弟,以后他会留在京城接受教育,不会回云南。昕儿,这是你大哥。”
沐昕才两岁,是个懵懂孩童,此时他正在百无聊赖的挖鼻孔打瞌睡,闻言忙从鼻孔里释放食指,指尖带出一点不明物体,伸手道:“大哥抱抱。”
沐春看着他指尖上的可疑物。
沐昕晓得大哥嫌他脏,二话没说,将指尖含在嘴里一嘬,得意地说道:“干净了。”
沐春差点把奉天殿赐宴的饭食酒肉都吐出来了,难怪父亲要把小儿子放在京城教养,这孩子在云南是当做小狗散养的吗。
沐英说道:“你别嫌他,你小时候也做过这种事情。”
沐春否认,“我没有,才不会,爹胡说。”
“带你弟弟见祖宗。”沐英抱着小儿子去祠堂给祖宗上香,沐春在家谱上添上小弟弟沐昕的名字。
沐昕摇摇摆摆的上香,磕头。沐英见他累了,命人将小儿子抱回房里睡觉。
沐英不是没有父爱,他只是不喜欢沐春,吃鼻屎的小儿子都比长子可爱。
好在沐春已经不在乎了,这种日常偏心根本刺激不到他。
小儿子一走,沐英脱掉慈父的面具,立刻露出“虎父”的真面目,拿出鞭子,往地上一抽,“逆子跪下!对着列祖列宗,你告诉我,你为什么就是不肯结婚?”
沐春跪在蒲团上,“爹,咱们早就说好了,我只瞧得上魏国公的闺女,其余胭脂俗粉,都入不了我的眼。”
沐英的心早已被长子“百炼成钢”,“魏国公在钟山里头睡着,他怎么生闺女?你不要说这种不现实的话。”
魏国公徐达在洪武十七年,也就是孝慈皇后去世的第二年走了,赐葬钟山,配享太庙,徐达墓地就在孝陵旁边,和孝慈皇后是邻居。
沐春说道:“既然如此,我就不娶了。反正沐家有四个儿子了,子能生子,子子孙孙无穷匮也,香火肯定断不了,将来随便过继一个给我就行了,都是沐家的血统,想必祖宗不会在意是谁生的。再说了,我看爹身体还不错——”
沐春是跪姿,目光正好和沐英的腰部平行,“说不定明年还能给我添一个小弟弟。”
沐春当年发誓,倘若沐英私自给他订婚,他就脱光了去人家门口裸奔,把亲事搅黄,丢沐家的脸,让沐英下不了台。
知子莫如父,若是别人,沐英觉得只是说说而已,但沐春真的会做到,他会把沐家的脸面当做鞋底踩在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