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又说了会儿闲话,薛大成夫妇怕时间耽搁久了,便起身离开。
溶溶吩咐春杏送了一罐酸笋给隔壁的绣娘们,春杏说她们都很喜欢。晚上春杏去绣坊提了饭回来,溶溶试着拿酸笋就饭,果真爽口好吃。
日子一天一天流走,等到天罡断骨膏上足三十日后,溶溶终于可以下地行走了。
在床上躺着养了那么久,整个人都快养废了。
昨日她列了个单子让春杏出去采买,买回来一些果脯、糯米面、玫瑰蜂蜜,还有蒸笼和模具。溶溶让春杏去院里的厨房生火烧水打下手,自己则和面发面,一个时辰后,蒸出来一笼香气四溢的玫瑰香糕。
“姑娘手真巧,闻着比侯府厨子蒸的糕点还香呢!”春杏提着蒸笼的竹编盖子,眼睛都看直了。
溶溶笑而不语,侯府厨子固然不差,可她这手艺却是要跟御膳房的师父一较高下的。
“你尝尝。”溶溶冲春杏努了努嘴。
“我先吃?”春杏惊喜地望向溶溶,见她点头,这才放在蒸笼盖子,拿帕子擦手,抓起一块香糕。因为刚出笼的缘故,香糕有点烫,春杏将香糕在两只手掌间扔来扔去,等到手指不觉得烫了才咬了一口。
“好吃!”春杏不识字,连说书都没听过几回,香糕吃到嘴里,无需用力,只稍微抿了一下就化在口中,软软的、糯糯的,像上回在侯府吃到了冷糯米糕,但是比那糯米糕更细腻,再加上有玫瑰的清香,感觉特别清爽。
溶溶见春杏因为自己做的糕点那么激动,自己当然也开心。
哪个厨师不希望自己的菜得到食客的认可呢?
“这一盘你留着吃,剩下那些你给院里其他人送过去,算是感谢他们这段时间的照顾。”
溶溶伤了腿成天在床上躺着,一应事情都是春杏在做。春杏再勤快,也只是个小丫鬟,打扫浆洗全是她,忙得脚不沾地。素日里许多事都是同院的绣娘们帮衬着,许多时候还是她们下了工帮着溶溶和春杏从绣坊里给她们带食盒,除了她们,外院的伙计们也出了不是力气。溶溶还没下地的时候就已经想好要感谢他们了。
“都送了,那姑娘吃什么?”
“还要蒸第二笼呢!”溶溶说完,瞧着时辰差不多了,动手做第二笼。
这一笼她做的比第一笼更花心思,杏仁磨成粉混进面里,香糕用模具做成花朵的形状,一朵一朵摆在蒸笼上。百姓活不了贵族那么精细,京城市面上卖的糕点模具都很简单,没有玫瑰型的,只有最简单的五瓣花,饶是如此已经很好看了。
溶溶让春杏把灶膛里的柴取出来一些,改成小火,因此这一笼比上一笼多蒸了一炷香的时间。
“还不错。”溶溶端下蒸笼,看了一眼里头清香四溢的花朵,满意地点了点头,一抬头就看见春杏眼巴巴地看着这里,“想吃?”
春杏干笑两声,不好意思的抿着嘴巴,道:“我吃够了,只是觉得姑娘做的糕点比侯府厨房的还要好呢!”
溶溶自己尝了一个,点了点头,这才取了五个装到旁边的小食盒里,将蒸笼推给春杏:“喏,这些都是你的了。”
“多谢姑娘。”春杏到底还是个小姑娘,方才推拒说吃饱了,这会儿溶溶给她,立马就遮掩不住喜色了。
“春杏,如今我的腿也好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回侯府?”春杏是侯府的丫鬟,谢元初可怜她伤了腿,才让春杏出来照料,如今她腿伤已好,没有再留着春杏伺候自己的道理。
春杏正在吃香糕,猛然听到溶溶这话,顿时僵住,旋即猛烈咳嗽起来,竟是卡着了。
溶溶急忙上前替她拍背,待她把喉咙里堵着的东西都磕出来了,才把茶碗递给她:“慢慢喝。”
等到完全顺过气,春杏扑通一声跪在溶溶跟前,哭着说:“姑娘,别送我回去。侯府的人嫌弃我是庄子上来的,都不理我,连干粗话的婆子都笑话我。从前姑娘在侯府,别人瞧着姑娘的面子还稍微收敛些,现在姑娘出了府,我再回去岂不是被人作弄死。”
“侯府是讲规矩的地方,蓁蓁是我的好姐妹,往后你若是吃了亏,可去找她。”溶溶把春杏扶起来,细细同她分说,“你是侯府的丫鬟,没有留在我这边的道理。再说了,你瞧瞧我呆的这地方,哪里还养得起丫鬟?”
“我不用你养,是世子让我伺候你的,侯府会给我发月钱。”
“那不就对了,侯府给你发月钱,你当然要回侯府。”
春杏倒是振振有词:“世子只说让我伺候你,没说让我什么时候回府。姑娘,你就容我住在这里吧。”
“可是……”
春杏是个机灵的,见溶溶有所松动,忙道:“姑娘,我的身契还在侯府,若是侯府来要人,我跟他们走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