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棠轻声道,“爹,这件事我没有怪过你,你那时也没得选,既是郑王亲自见了,又将这计划告诉了你,你若不做这件事,只怕也是活不成的。不做就是死,成功了从此便是高官厚禄,换成我也那么选了。”
段靖南道:“爹现在就怕你过得不开心……”
段棠点头连连:“哪有不开心一家人就别说什么连累不连累,要是真算起来,没有爹这些年的出生入死,说不得我和段风早饿死了!我在望后村的时候就喜欢静王了!若非是知道爹的这件事,我便是要去京城陪着静王的养伤的。”
“那时我还犯愁,我想入京不知道要怎么和爹说。他伤了腿,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好,我是打算一直陪着他的,等他好了再说。若是那时候去了京城,也是没名没分的,我还不是照样会去。”
“呀!!”冯桢伤心的看着段棠,眼泪汪汪的道,“棠棠!你怎么可以喜欢他!!不是说好了,将来要是没人娶你,我要是没喜欢的人,你就嫁给我么!”
段棠道:“你快闭嘴吧!哪里都有你,知道那么多秘密,小心段风杀你灭口!”
段靖南看了眼冯桢,有些郁闷道:“我现在倒是看着阿桢比静王好些……”
冯桢点头连连:“世叔,我现在不光又举子的身份,还攒了不少钱!我姐正张罗着给我买宅子呢!”
段靖南对上冯桢眼巴巴的样子,慈父心大发,揉了揉他的发髻道:“好小子,看不出来现在出息那么大!当初该把段棠许配给你啊!”
“爹!你快别逗阿桢了,万一他当真了!”段棠忍着笑又道,“爹,这与他是不是静王也没有关系,我不过是刚好喜欢的是这个人。”
段风迟疑道:“话是那么说的,可这样的事,你到底得心里有点数,趁着他现在还没有王妃,你就把他吃……嘶!——”段棠重重踩了段风一脚,段风立即道,“对,这般的身份进人才正常,若是守着一个人过日子倒是奇怪了,他愿意,那皇家能愿意吗?”
段靖南摆了摆手:“不说这事了,都是以后的事了!我们今天不吃兔子了,阿甜去弄些暖锅咱们一家一起吃,当给冯三接风了!”
冯桢笑道:“好好好!我最喜欢吃暖锅了!这地方太冷了!”
段棠抿唇一笑:“那我去厨房看看。”撩开了门帘,抬眸撞见了站在门外的人。
门帘外,秦肃不知站了多久,他唇角勾起的弧度比较大,眉宇间俱是喜色,可下巴还微微抬着。他身后还站着一排人,陈镇江、徐年、以及今日才来的四个丫鬟,所有的人都低眉敛目,垂首站着,没有一丝一毫的声音。
段棠抿了抿唇,侧了秦肃一眼:“王爷在这站了多久了?”
秦肃颇是矜持的看了段棠一眼:“你去哪里?……”
段棠撇开眼不看他,淡淡的开口道:“出去玩儿。”
秦肃沉吟了片刻道:“待本王……我换下衣袍,与你同去。”
段棠哼了一声:“哦,那我不去了。”
“扑哧……”竟是有人笑出声来,段棠目光划过那些人,四个丫鬟都低眉敛目头都不敢抬。陈镇江满脸的高深莫测。徐年绷着脸,一脸荣辱不惊,可唇角还有没有来得及收回去的笑意。
徐年抱着一打卷轴,轻咳一声:“属下只是想问,这些东西要放在哪里?”
秦肃道:“烧了。”
段棠的目光在徐年怀里抱住的卷轴上停了停:“这是什么?……”
秦肃不等段棠再问,便率先拽了段棠的衣袖进了门,他本是想要牵手,可段棠却抬手躲开了。兴高采烈的秦肃虽只拽住了衣袖,可眼角的喜色半分未减。
“见过静王殿下。”段靖南、段风,以及不是那么心甘情愿情愿冯桢,一起给秦肃见礼。
秦肃唇角噙笑,难得客气道:“不必多礼。”而后秦肃喜气洋洋又道:“传令摆宴。”
夜晚的正和宫里,灯光微弱,自有一种说不出的暗淡。
王顺空着手回来,也没什么话带回来。这一晚上伺候秦禹都不敢抬头,秦禹便是不问,也知道怎么回事。秦禹本来下午只是有些精神不济,到了晚上一口东西都没吃,甚至药都喝不下了。
外面似乎又起了风雪,屋内虽是温暖如春,可当冬风吹过窗帘时,屋内似乎也有了莫名的冷意。
秦禹洗漱完了,可坐在梳妆镜前不肯上床。王顺站在秦禹的身后,细细的给他梳着头发。丛雯端着香炉走了进来,放在了桌上,站在了两个人的身后。
王顺梳理好了长发,给秦禹挽了个松散的发髻:“皇上,该歇了。”
秦禹抚着梳妆台没动,好半晌才道:“王顺,朕不舒服,头疼,身上也疼……”
王顺忙道:“奴婢这便让人去请太医。”
“不用了。”秦禹停了片刻,轻声道,“贵妃可知道朕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