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已是庆元十年,皇上秦禹从二十八岁继位,按说这个年纪正是踌躇满志的时候,可到了江南便生了一场病,这让历来没吃过苦的他,尝到了在外的艰辛。
若说年前有意御驾亲征时,有着堪比饶舜的心志。可如今大病了一场,不说如今江南的战事如何,便是千里之遥的京城,那些蛰伏的魑魅魍魉竟也有压制不住的意思,秦禹便深觉力不从心。
自然,御驾亲征这件事遭到了众臣的反对,可皇上这一生任性,虽点了主帅,最后还是私下跟着来了,虽然朝廷上该知道的都知道,但还是瞒着百姓与地方。
秦禹道:“出来那么久,也该回去了。”
王总管道:“沈大夫说了,您要是躺得不舒服,可起来走走,但要避开一早一晚,春寒伤人,咱们再养个十天半个月的,銮驾到了,到时候咱们便可回京了。”
秦禹沉默了片刻道:“京城可有消息传来?”
王顺的笑意凝固唇角,低声道:“这两日还没有消息……不过,皇上也不用太担心,没有消息也不见得是坏事。”
秦禹眯眼道:“让赵宁夏告诉柴清,不惜一切代价,五月前朕要一场大胜!”
王顺道:“听闻赵帅与柴将军早有布置,皇上要安心养病才是。”
董家宅院内,董氏夫妇不知所措的站在院中,徐年四个人守在屋前,两个人守着院门。
卧房内,秦肃坐在床榻上,陈镇江跪在床前。
秦肃闭目许久,才冷冷的开口道:“起来吧。”
陈镇江无声的吐了一口气,站起身来,低声道:“殿下虽不责怪我等,但待见到皇上,末将等再去领罚。”
秦肃朝窗外看了眼董氏夫妇一眼:“赏他们黄金百两。”
陈镇江微微一怔:“末将此番出来的急,并未携带许多金银,可让这对夫妇随咱们一起前去安延府领赏。”
秦肃想了想,轻声道:“如此也好。”
陈镇江看了秦肃一眼,轻声道:“殿下可有什么需要收拾的?若是没有,咱们即可回安延府,如今圣驾还在安延府,殿下不如早些过去,到时候皇上见殿下脱险,也就放心了。”
秦肃沉默了片刻:“圣驾不是已前往素安了吗?怎么还停留在安延府?”
陈镇江道:“此事说来话长……末将这就让人找辆马车,路上在对殿下细细说来。”
秦肃想了想摇头:“我们不回安延府,绕过此处,再回石江城。”
陈镇江惊讶道:“殿下为何要如此,难得的机会与皇上单独相处……”
秦肃道:“如今前去安延府有利有弊,算起来弊大于利,圣驾依旧在安延府的消息只怕没有几个人知道,到时候我们回去了,他难免会胡思乱些,既是在石江城栽的跟头,自然回去爬起来。”
陈镇江道:“石江城的事还不明了,到底是谁做的,我们也没有证据,那林监军确实也是受了伤,此时回去只怕也不见得能查清楚。”
秦肃道:“查不清就杀了他!既然能将你们都引走杀我灭口,不是他,还能有谁?前番本王大意了,如今咱们大顾旗鼓的回去,本王倒看看,他安敢再下毒手!”
陈镇江道:“末将现在就去找辆马车!”
秦肃看向窗外,轻笑了一声:“你慢慢找,不急,我还得等一个人。”声音中尽是冷意。
陈镇江愣了楞:“等谁?”
秦肃嗤笑一声:“自然是恩人。”
陈镇江道:“除了这对夫妇,还有别人吗?”
秦肃看了陈镇江一眼,答非所问道:“你们几个先把身上的银子都拿出来,凑一凑,有多少算多少,都给了那对夫妇。”
陈镇江忙点头:“末将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