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和一年春,苏太后于御花园中赏花,不慎落水。春寒料峭,染上风寒,不料转为恶疾,月余后不治,撒手人寰,留下了年仅六岁的登基未及一载的幼帝。
幼帝大为悲恸,举国服丧哀悼。谁料丧期堪堪结束,摄政王便宣布大婚,娶的正是苏丞相府流落在外的六小姐,现大理寺卿的亲妹妹。
“你们说,这苏太后是不是大楚史上在位时间最短的太后啊?”
“何止是大楚史上?这苏太后年方十八,听说还是个绝色美人,怎么就被一场风寒给夺去了性命?唉,真是可悲可叹……”
“切,你们真以为是风寒?”
“这……”几人一时噤声,面面相觑,好半晌有人低声道:“方兄,这话可不敢乱说。”
那人展开了折扇挡在嘴前,压低了嗓音神神秘秘道:“你们仔细想一想,那太后娘娘是什么人?千娇百贵,万尊之躯,怎么会无缘无故地落水?”
“你的意思是……被人暗害的?谁有那么大的胆子,竟敢在宫中暗害太后娘娘?”
“太后娘娘辅佐新帝,把持朝政,谁的地位受到了威胁?”
另外几人惊得身子直往后仰,慌慌张张四下扫了一眼,见无人留意他们这一方,才松了一口气,“哎哎哎!方兄!切不可胡言乱语!”
“我远方表妹的二叔的儿子在宫中当差,说是太后娘娘与……宫里权势滔天的那位,一直不和,要不然,也不会在太后娘娘丧期将将过之时,便大张旗鼓地办喜事啊!”
“这……这倒也是,国丧期间娶妻,这也就是仗着新帝年幼……哎,不对啊!那位娶的可是丞相府的六小姐啊!”
“要不怎么说那位手段了得呢,太后娘娘前脚崩了,后脚就娶了丞相府的女儿,用这招来牵制丞相府的势力……”
……
几人聊的热火朝天,就在隔着一道木板的死角处,一名面容秀美绝伦的公子哥,一只手百无聊赖地撑着脑袋,另一只手在桌上轻扣。
“小……小公子,咱们还是先回去吧!”一旁娃娃脸的小丫鬟听着那一桌自以为声音很小的讨论,简直如坐针毡。
小公子暼了她一眼,似笑非笑道:“急什么,这故事听着不有趣吗?”这坊间的传闻倒是编的有鼻子有眼睛的,比话本还精彩,连他都差点要被说服了。
“哎呀您可别听这些人胡说八道!叫殿下听见了可不得拔了他们的舌头!”顿了顿,小丫鬟又小声哀求道:“小公子,咱们快点回去好不好?这明儿个可是大……大日子,您就这么跑出来,估计府里都乱成一锅粥了。这要是再不小心传到……传到殿下耳朵里……”
“哼,怕什么?”小公子冷哼了一声,懒洋洋地起身,拂袖转身,“等本公子玩够了,自然就回去了。”
同一时刻,所有人将丞相府翻了个遍后,终于确定六小姐不见了。
苏翎坐在前厅的桌子前,气得吹胡子瞪眼,直拍着桌子冲苏夫人道:“都是你教的好女儿!寻死觅活要嫁给那位也就罢了,这临到了大婚前一日,竟然还玩起了失踪!”
苏夫人一听也来气了,“还不是你惯的女儿,你冲我吼什么吼?我给你生儿育女我错了吗?”
“好好好,我的错我的错!”苏翎一见夫人的神色,立马改口认错,哄了两句,又皱着眉头叹了口气,“明日要是没人上花轿,那位恐怕不会善罢甘休的。不过——”他话锋一转,“阿怜若是当真不想嫁了,那便不嫁了,我苏翎的女儿,难道连这点自由都没了?”
“相爷,摄政王殿下来访!”
一瞬间,前厅的空气仿佛凝结住了。
楚琅步伐稳而快地踏进前厅,恭恭敬敬地行了礼:“岳父、岳母。”
还是苏夫人最先反应过来,迅速露出一个慈祥的笑容,起身迎上去,“殿下亲自来府里,可是有什么要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