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谈完了个人情感问题后,艾梁景终于收敛了外溢的情绪,推了推眼镜,重新变成了那个冷静又温和的心理医生:“那么,关于昨晚的梦,你有什么需要对我讲的吗?”
对于艾梁景这般收放自如的感情,冉文宇真是钦佩不已,不过他也相当配合的改变了话题:“有的,昨晚的梦,我还有挺多事情想要聊的。”
如此说着,冉文宇转身走向了躺椅,回到了心理治疗的节奏。
这一次的噩梦内容,比之上一次更加清晰了一些,冉文宇记得那是一个虐猫、然后被猫报复的故事。大概将梦境的内容讲述了一遍,冉文宇皱着眉继续说道:“关于梦中的经历,我记得还挺清晰的,但我却非常明确的知道我忘记了某个更重要的事情,这件事属于噩梦,却又……和我的噩梦没有明显的关联……”他努力试图将自己的感觉表述清楚,但却又觉得自己越是描述越是混乱,不由有些懊恼,“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大概明白了。”艾梁景含笑颔首——他当然是懂得的——“你是说,那是发生在你噩梦中的事情,却与你经历的噩梦主线没有关系,是吗?”
“对!”冉文宇连连点头,不由松了口气,再次感慨了一下艾梁景的善解人意,“我能够感受到,那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但我却偏偏想不起来,我该怎么办?”他眼巴巴的看着艾梁景,忐忑的问道,“你能催眠我吗?我听说,心理医生能够催眠患者,然后唤醒那些被他们遗忘的深层记忆。”
艾梁景敲了敲椅子扶手,沉吟着开口:“我的确学习过这样的方法,但说实话,我并不建议你这样做。”
“为什么?”冉文宇眨了眨眼睛,表情疑惑。
“人的意识在受到巨大刺激时,会选择昏迷,甚至是本能的遗忘自己无法接受的记忆——这并不是懦弱的逃避,而是一种自我保护。”艾梁景语气温和,“而倘若用外力强硬的打破这一层防护,将那些被自我埋藏的回忆挖掘出来,很容易对于人类的精神造成严重的损害。”
冉文宇瞪大了眼睛,有些被吓住了。
“你还记得那一首你在梦境中学会、曾经给你带来很大麻烦的旋律吗?”看出了冉文宇的退却之意,艾梁景再接再厉。
冉文宇立刻点头——虽然在时间的消磨下,那首旋律对他造成的影响越来越小,如今已然不会在他的脑海中不断徘徊,但是那一段经历却依旧让他记忆犹新、心有余悸。
“那一首旋律,就是一个例子。”艾梁景轻叹一声,“在我的引导下,你记起了那首旋律,对你造成了颇为严重的伤害,而那首旋律埋藏的并不算深,不需要催眠手段,单单凭借你自己回忆挖掘,便能回想起来。但这一次你忘记的事情,倘若还需要催眠,那该是何等恐怖的存在?”说到这里,艾梁景压低了声音,语气越发的踌躇忧虑,“你确定,你要放出这样一个魔鬼吗?”
艾梁景这一番话有理有据、令人信服,冉文宇是被彻底吓呆了,闻言连忙拼命的摇头,甚至连回忆都不敢回忆,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自寻死路。
看到冉文宇炸毛的模样,艾梁景努力克制住自己的笑意,语调意味深长:“当你不应当记起的时候,最好不要去深究,而一旦你准备好了,到了恰当的时刻,你自然会了解一切的。”
冉文宇还沉浸在刚刚的“恐吓”当中,完全没有往深处去想,仅仅只是将这句话当成是艾梁景的安慰,继续连连摆手:“算了算了,我宁愿一辈子都不了解。电影里不都是这样说的么: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
艾梁景轻笑一声,伸手揉了揉被冉文宇摇得越发蓬松的小卷毛,暗道一声:这可由不得你。
聊完了昨晚的梦境,接下来就到了午餐时间。
艾梁景姿势优美的随意品尝着餐点,突然开口提议:“今天下午我并没有预约,要不要一起出去玩玩?”
冉文宇动作一顿,突然觉得口中的美食失去了味道。
说实话,冉文宇并没有太多与旁人一起出去玩的经历,毕竟他是个死宅,还是个经常被误认为偶像明星的死宅。一想到要跟人外出约会,就浑身上下都不自在,本能的试图拒绝。
“出、出去玩?”他抽了抽嘴角,“还是算了吧,我还没考虑好是否接受你的告白呢……”
听到冉文宇这样说,艾梁景不由失笑:“放心吧,不是约会,就是像普通朋友那样一起玩。”修长有力的十指交叉、置于桌上,艾梁景语气沉稳温和:“说实话,我们相互认识的时间的确短了点,彼此的了解也不算深,你对我并没有喜欢的感觉,也是理所应当的。所以,我觉得我们该多相处一段时间——也只有真正了解了我这个人,你才能做出更加准确的判断,不是吗?”
冉文宇叼着筷子,眨了眨眼睛,感觉自己似乎的确被说动了。
面对其他的追求者,他没有一点想要接受的意思,自然也没必要了解对方,但既然现在自己正在考虑和艾梁景谈恋爱的问题,那么他的确应该多与艾梁景相处一下,以便于明确自己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