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睡眠中醒来后,冉文宇双目无神的躺在床上,陷入了深深的忏悔之中。
他忏悔,他实在是太浪了,虽然在经过艾医生的心理疏导后,他前一晚没有再做噩梦,但他也不能立刻便放开手脚玩耍啊!身体上生个病,哪怕病好了,也得再调养恢复几天才能养回元气,更不用说精神上出现问题了!
——刚刚从被克苏鲁噩梦的困扰中恢复过来,就又跑去玩克苏鲁跑团,这简直是现实版、活生生的作死啊!
所以,在跑团之后又“旧疾复发”什么的,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了。
冉文宇窝在被子里,认认真真的忏悔了半个小时,这才勉强撑着身体起身,下床洗漱。
昨晚的梦境,来得比前几场还要凶残,虽然并不记得具体的情况,但那种惊惧、不安与深深的……羞耻(?),却依旧萦绕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让他哪儿哪儿都不舒服。
这一次的梦,似乎是有关于黄衣之王的。这位克苏鲁神祇也算是跑团中的常客了,冉文宇原本对他就不算陌生,现在更是闭上眼睛,就能勾勒出那身披黄色褴褛长袍、头戴苍白面具的影像,栩栩如生。
更糟心的是,在他的梦里,黄衣之王有两种形象,一种是漂亮优雅、高洁自矜的青年,另一种则是长满了触角、庞大可怖的怪物。两种形象无缝切换,上一刻青年还在正微微含笑、令人心折,下一瞬,他就化为怪物扑上来,用触手将自己死死缠住,简直是一秒天堂、一秒地狱。
冉文宇默默打了个寒颤,阻止自己继续想下去,手脚利落的收拾好自己,就带上帽子和口罩,匆匆下了楼。
——是的,在作死之后他唯一能够想到的弥补方法,就是去找那位极其厉害的艾梁景医生,帮自己再做一回心理疏导。
冉文宇压低了帽檐,一路神色匆匆,就在赶往“安宁之家”心理诊所的途中,他突然闻到一阵令人食指大动的烧烤味。
“安宁之家”心理诊所与冉文宇居住的小区只相隔一条街,由于这一片都是住宅区,所以各色店铺开了很多,这家烧烤店也是冉文宇经常光顾的觅食地点——当然,身为一个死宅,他是不会亲自去店里买东西的,而是在美食APP上下单,让外卖小哥送到自己家里,供自己大快朵颐。
上一次去“安宁之家”,冉文宇就路过了这家烧烤店,只是当时不知为何,店里传来的气味没有对他产生丝毫的吸引力,他也就将其无视、匆匆路过。但这一次,冉文宇闻着味道,扫到架子上新鲜出炉的烤鱿鱼,就再也挪不动脚步了。
——好想吃!超级想吃!
冉文宇从来都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人,既然内心叫嚣着渴望,他立刻走了过去,扫码付款,购买了五串烤鱿鱼须。
心理诊所就在前方的街道转角,但手上拎着五串味道极重的烤鱿鱼,冉文宇是肯定不能就这样去人家诊所的,太不礼貌。
他迟疑了一下,随便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摘下口罩、又向下拉了拉帽檐,迫不及待的埋头苦吃。
这个时间,路上行人并不算多,毕竟大多数人都要上班上学,就算偶尔路过几个人,也都是退休后无所事事的大爷大妈,哪怕对冉文宇的长相格外惊艳,也只是随意感慨一句“这小伙子长得可真好”便直接路过,并不会像是年轻人一样厚着脸皮凑上来搭讪,寄希望于来一场艳遇。
十分钟后,冉文宇解决了鱿鱼串,重新戴上口罩,将竹签丢进一边的垃圾桶中,心满意足的咂了咂嘴。
烤鱿鱼的味道依旧在口腔中回荡,大约是吃到了美食的缘故,他自起床后就一直沉郁的心情轻松不少,眉眼中也带上了几分笑意。
说实话,最近冉文宇的口味似乎变刁了不少,虽然这家烧烤店是开了十多年的老店,味道一向不错,但他昨天订了一堆烤串,打算一边吃一边浪,但烤串吃在嘴里,却总能品出几分不足之处,每种吃了几支就不愿再碰,平白浪费了很多。
然而今天,明明烤鱿鱼须还是原来的味道,冉文宇却奇怪的迷恋上了那口感筋道的鱿鱼须在自己嘴里被不断咀嚼的感觉。用牙齿咬断鱿鱼须,竟让他产生了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快感,恨不得在心里大叫一声“好爽!”
冉文宇一方面觉得突然产生这种感觉的自己怕不是有病,但另一方面,却又无法控制自己的真实情绪,只能一边暗爽一边纠结,吃完了全部的烤鱿鱼。
强忍住再买几串的冲动,冉文宇离开烧烤店,快步走到街角,推开了“安宁之家”的大门。
上一次来诊所,冉文宇在门口徘徊了很久才敢进入,而这一次,他却格外的熟门熟路。只可惜刚刚进入店内、看到坐在接待台后的小哥儿,冉文宇还不待开口,脑中却突然灵光一闪,想起了来这家诊所看诊是需要预约的。
——没办法,昨天的噩梦几乎占据了他全部的心神,早就将预约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