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等舱内,贺青池睡眠极浅,即便是哭过入睡的,稍微有一丁点的动静也能把她惊醒过来,在迷糊间,低垂的眼睫毛传来了异样感,让她从梦中挣脱出来,映入视线的是一张放大的包子脸。
小家伙正用小指头在玩她的睫毛,见把人吵醒过来,表情愣了下,然后乌溜溜的眼睛忽闪着,咧着小嘴就朝她亲来了。
贺青池脸颊处感觉到一抹极软的触感,还听见配音:“嗯嘛!”
小家伙亲完,贴心的用小指头给她擦掉口水,眯开眼睛笑的很开心。
“小池妹妹,灰机快飞下来了哦。”
贺青池看着这个孩子,万般复杂的情绪都不敌他一声奶声奶气的话语,经过一场睡觉的时间已经冷静下来后,她不像之前那样僵硬着不知道该怎么跟这个孩子相处。
那白皙的手,先帮小家伙有些皱的衣服整理好,声音出奇的柔和:“你什么时候睡醒的?”
小家伙没有时间观念,给她胡乱比划着小指头。
贺青池指尖贴着他的脸蛋儿逐渐回暖,转头看向弦窗外的玻璃,正好看到倒影上出现了温树臣的身影,他从洗手间的方向走来,单手整理着袖扣。
两人的视线,也就再度的对视上了。
贺青池先低垂下眼睫毛移开,听见他的脚步一点点靠近。
“爸爸!”
小家伙最先有反应,伸着手要抱抱。
温树臣身形紧挨着贺青池坐了下来,没有把小家伙抱过去,凝视她的目光温柔极了:“还有十五分钟就到江城机场。”
贺青池无法一整晚跟他都僵着不开口,特别是在孩子面前,她情绪已经恢复冷静,只是四年的时光里没有和温树臣相处,造就了两人之间的一份距离感,即便静下心来也还暂时回不到以前那般亲密无间:“你身体……还好吗?”
她不问温氏内部斗争,不问四年来都发生了什么事。
唯一关心的,是他的身体情况。
温树臣偶尔还会轻咳嗽两声,面色平静道:“别担心,已经好转了不少。”
贺青池双唇动了动,想说自己不担心又觉得说出来更显得刻意掩饰什么。
她这几年来最挂念的就是温树臣的身体,这是毋庸置疑的。
“当年……”温树臣眼眸深浓盯着她瓷白的侧脸,似乎想解释当年的事,话到嘴边又无从说起般,顿在了两个字后面。
说到底他在最危难的关头选择送她回贺家,贺青池要记恨上他也是罪有应得。
提起当年让人最伤,贺青池听见他话锋一转,低声说:“这些年是我害了你。”
她被强行送回贺家,情绪波动大,后来又发现怀上了温见词,这些事情都同时发生了,导致抑郁症和重度失眠症复发,哪怕是待在贺家养病都差点没有挺过来。
温树臣自己身体不好,又面对着温家危险的局势,无法把她接回身边好好照顾,这些年,他对得起任何人,唯独是对不起贺青池,没有尽到丈夫应该的责任。
贺青池不想听什么道歉,这些都是字面上最无用的东西。
她低头看着腿上好奇眨巴眼睛的儿子,轻轻去握了握他小手:“你真的好乖呀。”
在爸爸妈妈说话的时候就自动变得安静,也不吵闹引起大人注意,小表情很认真,就跟听得懂似的。
小家伙小脸红扑扑的,似乎是听懂了妈妈对自己的喜爱。
温树臣在旁边静静地看着这对母子,大概是这个世上他最亲与最在乎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