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知是为什么,”正马有气无力地说道,“咱们剑之进不过是个一遇事便找老隐士求援的蠢巡查,为何老是让他抢尽了风头?虽说让他上九十九庵也没什么好计较的。”他将报纸略折后塞入怀中,“倒是涩谷,到头来,孝悌塾那群家伙是如何看待这件事的?”
“据说众人均信服并无异象。”
“噢?”
“眼见什么怪事也没发生,未待公笃先生训谕讲评,众人便主动承认世间果然无鬼神,想来那些家伙还真是窝囊呀。那些蠢才,就连大名鼎鼎的圆朝都没认出来。”
果真是愚蠢至极。没脑袋的家伙就别学什么儒学了,该来学学剑道才是。惣兵卫说着,将榉木的树枝踢得老远。
一行人拐了个弯,进入小巷内。突然间,云层飘离,一道夏意盎然的阳光射了下来。
已是夏季了?与次郎心想。或许不过是心理作用使然。
不过才这么一想,竟然就传来阵阵蝉鸣。矮树墙已是近在眼前,可望见小夜正在庵前洒水。一瞧见与次郎一行人,小夜便抬起头来,露出一脸灿烂笑容。
“小夜小姐。”正马挥手致意道。
看来她变得更是开朗了。
“上回劳烦小姐熬夜至天明,真是辛苦了。”与次郎向小夜低头致意。
“该说声谢的是奴家。”小夜笑着说道,“还得感谢与次郎先生如此安排,让奴家得以一偿夙愿。不过……可千万别让百介老爷知道。”她突然凑向与次郎耳边低声说道。
“噢,百介先生尚不知情?”
“老爷当时背对纸门而坐,当然没察觉奴家也在场。”
“喂,与次郎,”惣兵卫打岔道,“你是在耍什么诈?为何要和小姐交头接耳?”
“噢?没什么、没什么。老隐士可是在小屋内?”为了避免误解,与次郎急忙抛开两人,遁入庵中。
屋内是一片漆黑。或许是因屋外过于明亮。门前与走道被阳光映照得一片雪白,看来夏日果真降临了。
铃,此时传来一阵风铃声。与次郎穿过走道,步向小屋,地板被踩得嘎嘎作响。在冬日,这声响听来干燥无味,此时却是如此柔和悦耳。不出五六步,与次郎便走到了小屋拉门前。
“老隐士在吗?与次郎求见。”
未传出任何回应。与次郎拉开了拉门。
堆积如山的书卷、尘埃与纸张的气味、再加上一股蔺草的香气,朴素狭小的屋内,一切一如往常。纸窗扇扇洞开,一道夏日艳阳射向地板,将榻榻米映照得异常明亮。
艳阳映照下,只见老人正横卧地上。
“老隐士,一白翁。”与次郎一脚踏入屋内。
艳阳洒了个头矮小的老人一身,身旁有一堆散乱的书卷簿册。只见身形枯瘦的老人在书册包围中闭目含笑,看起来活像个天真娃儿。
桌上摆着一只铃和一张纸片。看来是老人常在故事中提及的陀罗尼符。
“百、百介先生……”
但老人是动也不动。
山冈百介……竟然业已断气。
与次郎见状大惊。刹那间,突然瞥见洞开的纸窗外有个白色人影。但随着一阵轻风吹入窗内,白影旋即消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