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燕陵御史齐玦手下的老人了,知道沈家和齐家的关系,也知道传闻并非都是真的。
“不要盲目,用心甄别。”
掌柜拍了拍钟瑾的肩。
肩头的力道未散,钟瑾呆在原地,若有所思。
*
“路上还顺利吧?”
暗室拥挤,又掺杂着乒乒乓乓锻造兵器的声音,齐钰没有在下面多做停留,带着人上了顶楼:“从毗陵城过来要好多天,你的身体才恢复过来,我担心你吃不消。”
沈孟枝道:“早就好了,不用担心。”
“也是,都大半年过去了。”
齐钰回过头,看着他,“那日你假死后,听说楚晋不管不顾地找遍了医馆救你,甚至想要截下使臣护送医圣返京的队伍。幸好被人拦了下来,不然怕是要把他自己的命都搭进去。”
沈孟枝眸底起了一丝波澜,却什么也没说,一言不发地踩过台阶。
齐钰猜不透他的心思,却知道他回封灵的这一趟心里绝对不会平静。数月前对方假死后,大秦翻涌不息的势力纷争蓦地停息了几日,所有关于摄政王的消息都静寂了下去,像是突然人间蒸发一样。
有谁知道呢?楚晋守着他,平静又悄无声息地度过了最难熬的七天。
七日后下葬,他离开的时候,沈孟枝也刚刚从长眠中醒来。
假死的损耗太大,他不得不在齐钰的安排下,躲到位置偏远的小城休养了大半年。
半年的时间,说长也长,说短也短,足够让很多事都变得陌生。
齐钰将这些日子他不知道的传闻都说给他听:“楚晋回京后,先是不动声色地拔除了与唐墨白结交的势力,又顺着这一条线,挖出了石城、云罗、扶泉这几个百姓失踪之事频发却隐瞒不报的城池,将郡守郡丞都换了一遍。”
“那些人与唐墨白一样,效忠的是魏钧澜。”
沈孟枝道。
“那这位魏相恐怕要坐不住了。”
齐钰若有所思,“他隐居了那么久,原来就是在布棋,如今棋局快要完成,却被楚晋给毁了。不过他也真是不留情面,是因为知道你的事情和魏钧澜有关了么?”
沈孟枝道:“我留了一条线。”
线引是听夏。他假死后,听夏势必会将那日他的异常坦白出来,无论是他说的那些话,还是那枚无意中掉出来的昆山石,都足以让楚晋察觉到魏钧澜的危险。
“总算没有辜负你费的这番周折。”
齐钰感慨,“但是沈兄的事,你打算怎么办?你要一个人对付吗?”
“兄长不会轻易受制于魏钧澜,”提到沈云言,沈孟枝还是蹙了下眉,“我会查清楚这背后的事情。”
他这么说就是打算自己应付了,齐钰知道说不过对方,不放心地嘱咐道:“有什么麻烦一定告诉我。”
“如今萧琢终于起兵,为了能快速收拢人心,当先便占据了燕陵故地数座城池,下一步就是积蓄实力。”
齐钰道,“而因为御史大夫被刺一事,梁王没了李晟这一助力,自然不肯善罢甘休,已经发兵去攻打萧琢了。”
沈孟枝低声道:“……鹬蚌相争。”
“是啊,鹬蚌相争。”
齐钰眼底光芒闪烁,“楚晋那时故意设计,引萧琢去杀李晟,想必就是为了今天这一局面吧,不费吹灰之力,折损了梁王的人手,又解决了萧琢这个麻烦。”
“只不过他没算到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