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着这样的忧虑,王六一个纵身跃到一处高高的树梢,环顾左右,在远处看到一片沉静的水塘。
在乱草和阡陌之后,塘埂边还是有几棵树的。这距离对现在的王六来说,是点足即到的程度。该看的都看了,他准备去水边洗洗,然后就先行回去。
就目前的情况看,他并不怎么想掺和高余的事。高余可能有错,但这是旁人的恩怨,他从始至终就没和任何一方有什么瓜葛,好端端的横插一脚干什么。
就他本人来说,他也不是什么急公好义的性格。
王六想到那青年男子,心中再次觉得莫名其妙。
路边随便抓个人,给他一身本事,就让他去杀人?暗自腹诽之间,王六猛然想到某种可能。
他自己的力量是那青年男子平白无故给的,而且给的毫无征兆、也说不上任何原因,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在极短的时间里凭空得到。
按照屠家人口中描述,高余突然爆发的状况,也符合这个特点。
屠林松身上的伤势,完全不像是一个凡人所能做到的,就好比他肩膀的伤势,他的肩关节看起来像是被直接揉碎的,就像自己之前随意揉碎门闩一样。从尸体的情况看,高余杀死他的方法颇带了点凌虐的意思。
王六莫名的起了念头,如果高余的力量也是那青年男子给的呢?
他这一想,越是觉得很有可能。毕竟无论他想到多离谱的理由,都无法解释高余的力量来源。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这青年男子是要干嘛?只是为了好玩?把他们关在村子里斗蛐蛐?!
这种瞬间的想法让他头皮发冷,他脚下不停,身边的一切都在飞快向后掠去。天地空寂,幽鸟夜鸣声在远处的层林回荡。
想到尝试离开村子时诡异的迷路情景,一时间他觉得自己和高余都像是雪天里被竹篾筐盖住的麻雀。
他突然觉得自己可能离不开这个村子了,以青年男子抬手灭去一片山峦的能力,把他们困在村子里又有什么难的。
这样想着,他一时间竟然有些腿软,直到了水塘边,还觉得有些恍惚。
晃晃悠悠走到水边,一声不吭的坐在一块稍低的塘埂边,他脱下鞋子刷洗的毫不用心。
如果真的一家人都出不去,那说不得,无论如何都得杀了高余。
周围的一切都极为安静,只剩黑黢黢的夜里抄水的声音。王六嫌恶的看着鞋底的血迹,光把鞋子拿在水里荡是洗不干净的,他又拿这鞋底在地面干燥的泥土上蹭,蹭过了再洗,如此几次总算洗的比较干净。
明天早上再尝试一下,真要无法离开村子的话,就先换个地方把家里人安顿好,然后再去找高余。以自己现在的能力,就算是赤手空拳在山里做个住处,那也是丝毫不难。
长长吐出一口浊气,甩了甩鞋子上的水,抬头一看,王六突然发现斜对面的塘埂上坐着个人。
那人肤色黝黑,身量匀称,他坐在塘埂乱草边,嘴里随意叼着根草,双手架在膝盖上,清亮的眸子在夜里显得温润闪亮,看向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