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转瞬就消失在长乐宫的大殿内,似乎一步也不愿停留。
温心绵紧紧盯着他的背影,直到完全消失在视线内,她才长吐了憋在心头一口气,脸色铁青:“竖子无礼!”
几年不见,越发不像话了!
眼角扫过他刚用的杯子,温心绵一时间愈发愤怒,振臂一挥,便将那莲花纹杯横扫在地,“咔嚓”一声,所有侍女应声跪成一片,满室噤声。
温心绵出了这口气,心里方才好受了些,她深吸一口气,压住内心的怒气,沉声道:“今天的事情,不准任何人传出去!”
众侍女肩头一缩,“是。”
……
听闻身后茶杯摔地之声,贺玄渊脚步不停,不过眸子越发深沉,眉眼越发冷淡,冰封了一般。
出了未央宫,东宫的小太监就和侍卫杜衡远远迎了上来,见贺玄渊神色不对,小太监吓得顿住了。
贺玄渊压下心中的烦躁,不耐烦看他一眼,“说。”
“刚刚丞相府的程小姐亲自来送了东西。”小太监犹犹豫豫地将右手提着的盒子呈上前,“她说——”
“扔了。”
贺玄渊皱起眉,看也未看便打断道。
每次从未央宫出来,贺玄渊都会好长一段时间处于阴晴不定的状态。杜衡心道:这丞相家的小姐和小太监今天是撞到枪口上了。
看着吓得跪在地上,脸色苍白的小太监,他瞥了瞥贺玄渊阴郁的背影,小声提点道:“以后可别乱收人的东西,太子殿下从不收礼。”
小太监感激地抬头看向杜衡,“多谢。”
杜衡拍拍他肩膀,两人刚赶上前方的贺玄渊,便听到身后传来一道怯生生的声音。
“太子…表哥?”
这道声音极轻、极淡,晚风一吹,消逝即散。
温怜躲在未央宫外面的角落里,一直等着贺玄渊出来。
然而待看到贺玄渊步履轩昂地背影,她却不敢上前了——这不是他印象中的贺玄渊。
贺玄渊闻声,有些不耐地朝后看去。
方才温怜后两个字说得太轻,他根本没注意到,以为是未央宫的宫女出来叫住他,想起刚刚未央宫内的场景,他不由一道冰刀似的眼神往后扫去。
没想到这一回头,他竟怔了。
红墙之下,一位少女手执八角灯笼,身形似燕,亭亭玉立,晚风拂过,略带香气。
艳而不妖,清而不寡,宛若一枝静静开放的夜来香。
贺玄渊在漠北三年,所见皆是一群不修边幅、五大三粗的军人爷们,就算难得见了女人,也大多都是辛勤劳作之人,浑身都是被岁月和苦难摧残的痕迹。
少女秉烛夜游,迎风而立,让他一瞬间有些恍惚。
然而下一刻,他看到了少女那紫灰色的眸子,迅速认出了少女的身份——寄居在宫的温家表妹,温怜。
微风吹起两人的衣袂,摇晃的灯笼散发的昏黄,照亮了少女晶莹温润的脸颊和微微呆滞的眼神。
看来是被吓到了。
贺玄渊收回眼中的戾气,淡淡应道:“温妹妹。”
礼仪有余、温情不足的冷淡称呼,让温怜瞬间肯定了贺玄渊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