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上了四楼,来到办公室附近的走廊的时候,我终于忍不了了。
“老师你为什么要吹口哨?你不觉得这样很轻佻吗?”
刘老师意外回头,又吹了两声:“轻佻吗?我不觉得啊!我高兴就吹!我就吹!”
他眼睛微微长大,自得其乐。
我非常嫌弃,但面上不显:“那您进去拿,我在外面等着。”
“好咯!”
刘老师一瘸一拐地进办公室拿资料了,我站在走廊上,讲手臂放在石质全封闭式护栏上(实在不像是矮墙,毕竟它承担的就是护栏作用,只不过是全封闭,不像栏杆一样间或镂空而已),最后一次临江眺望。
初夏的阳光微微有些发烫,照在人身上让人生出一股燥意。展目望去,深浅不一的绿叶展露在枝头,岸边野草郁郁葱葱,绿宝石一般的潇湘河缓缓流淌——其实,现在还不是它最美的时候。
它最美的时候是傍晚,那时候夕阳落在河里,河水就像被枫叶浸染,整条河流比最斑驳的橙红琉璃石还要温柔透亮,因为它是流动的,有生命的。那时候两岸的树木影影绰绰,只剩下水粉画一样的摩挲暗绿。
无论橙红还是暗绿,都被夕阳披上一层淡淡辉光。整个世界交相辉映,像是不存在于人世的仙境。
但凡阳光晴好的天,这样的景总是叫人忍不住流连的。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潇湘宝石带虽好,我却要离开了。
“你看看哪些是你的资料?”
刘老师拿了一叠灰绿试卷给我。
我接过来翻找一番,摇了摇头:“全都不是,我的是写在草稿纸上的,白色的。”
“那你自己进去找吧。”
刘老师挥了挥手,他还有事要办,先走了。
我走进办公室,里面空无一人,旧式的黄漆面办公桌不知用了多少年,磕磕碰碰的,有些地方露出木质内部,参差不齐的木刺大咧咧地和这个世界打着招呼。
我在一堆卷子、草稿纸、笔记本里,找到了我的历史大事表,拎着回新教室了。
好好学习了一会儿,吃过中饭,回寝室午休。
下午的时候,天上干打雷不下雨,但是隔壁传来一声巨响,像是有什么东西掉了,好些人跑去围观,我也去看了一眼,是有个巨大的钢铁架子掉了,刘老师叫我们赶紧回去,不要到处乱走,免得遇到危险。
我们学校也是挺神的,叫学生进新教学楼,结果安全都无法保证。
我安心在教室里学习,但是其他同学却非常吵闹,刘老师态度也很放松,他的理论是:高考前几天学东西也学不了多少,倒不如放松心态,这样才能考出好成绩。
我非常不赞同这个理论,下课的时候走到旁边的班级,那是何老师(地理)带的另一个文科重点班,非常安静,只有翻书和写字的沙沙声。我心里有些羡慕,如果我是他们班的就好了。
我随即想明白了,继续留在学校只会耽误我学习,倒不如回去安静。
我打电话给爸爸,他很快就过来接我了,面带微笑,似乎心情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