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她只是秉持道义,去对付黑道恶霸唯我独尊,根本不知道当晚有七天罡光临。四海游龙从江右远赴湖广,助拳的朋友不多,邀小女相助,小女当然义不容辞。她只能算是助拳人,而且你也无法证明她曾和七天罡拼搏过。你说吧!你要怎办?”“天网的弟兄,在重庆府捉住她和四海游龙。”
“我已得到正确的消息,你们把她带到此地来了。”
“不错,要把她带到江天庄对证。四海游龙是伏魔剑客的知交好友,也可以说是狼狈为奸的同党,他完全知道计算七天罡的阴谋,按计行事谋害了七天罡。他已经招出内情,已被处决了。”“什么?你……”柏凌霄跳起来,手按上了剑把。
“你要来硬的?”丈斌推桌而起。
“你必须偿我女儿的命。”施玉洁的剑倏然出鞘。
文斌左掌一拂,烛火摇摇,远在丈外的施玉洁双脚一乱,刚出鞘的剑突然脱手后飞,铮一声撞在墙壁上,溅出一串火星,当一声反弹坠地。“你也试试。”文斌的掌向柏凌霄一伸:“我等你拔剑。”
“不可鲁莽。”四海狂生装腔作势,伸手阻止柏凌霄拔剑。
只需举手示意便可,但这位老前辈却将手伸向柏凌霄身前,像是伸手相拦,实在无此必要。伸出的手猛然一震,似乎触及一股无形的墙,被墙反震急扬,噗一声击中柏凌霄的肚腹。
哎一声惊叫,四海狂生急退两步,脸色大变,手抬不起来了。
柏凌霄暴退近丈,背部几乎撞及房门。
“幸好你仅用了五成劲,手总算保住了。”文斌盯着四海狂生冷笑:“老不以筋骨为能。老前辈,你认为偌大年纪,还有和我这种人比筋骨的份量吗?”四海狂生伸手的用意,是想挡住或截断文斌掌中所发的力场,让柏凌霄有拔剑的机会,拔出时不至于受到文斌掌力所牵制,也有意试探文斌掌力的虚实。这一试当堂出丑,反而波及柏凌霄大吃苦头。
“你……”柏凌霄大惊。
“你给我听清了。”文斌虎目中神光四射,屹立如天神:“天网不会怪罪无辜,不会乱入人罪。令爱很聪明,但欠缺知人的智慧,也经验不足,容易上当受骗。我们已查明真相,令爱的确与这件阴谋无关,我亲眼目击她与四海游龙结交的经过,所以她受到优待。等江天庄事了,她便可恢复自由。她强买的那具古琴,已交由侍女送国家中。日后她必须把琴完璧归赵,送回中州邪剑孤星包凌云包家。你们可以走了,不要再来烦我。”“我向你道歉,把人交给我带走严加管教好不好?”施玉洁知道谦虚了,知道女儿无恙,便能平心静气处理棘手的事故,冲动激怒解决不了问题,反而恶化问题。“不行,咱们策定的行动,并没有太大的弹性,因势利导如期进行。即将面临决定性时刻,不能改变行动计划。我的保证不容怀疑,令爱是安全的,而且受到优待,她非常的幸运。明天午后,不论万松岭江滨决斗是胜是负,令爱都可以恢复自由,你们可以放心走了。”“好,我信任你的保证。”柏凌霄如释重负欣然说:“我坚信天网的人,都是人间大丈夫。”“咱们天网的总领队例外。”文斌咬牙说。
“你真是天魁?”四海狂生盯着他。
“天魁星宇文长虹。”文斌探手入怀,取出天魁头罩戴上:“今后,天网弟兄将以另一面目行道江湖。天魁星不再是我宇文长虹,而天网行道的宗旨永不改变。”“老弟台,还有挽回的余地吗?”
“这是前辈今晚前来的目的?”
“是的。”四海狂生叹了一口气:“贾庄主是迫不得已,谁也不愿以身家性命作用注一掷。”“老前辈,你比我懂得多。”文斌庄严地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已;在江湖闯荡的人,不管你所抱的态度为何,不管你的目标是什么,邪魔外道同样有认为正当的理由。十个江湖人中,至少有七八个必须与天理国法为敌。你一旦决定投入,就必须冒身家性命玉碎的凶险,你得设法自全,不然就不要投入。贾庄主的所为,江湖道任何一个正邪组合,都不会原谅这种罪行,出卖与背叛,任何组合皆列为天诛地灭的大忌。我选择决斗,这已经是绝无仅有的空前宽大手段了。”“这……”
“我可以放手,让其他弟兄处理。老前辈,你希望我放手吗?”
“罢了,人力已不可回天。”四海狂生深深叹息:“柏老弟,咱们走吧!”
如果文斌放手不管,交由其他天网弟兄处理,结果将肯定会血流成河,江天庄将成为血海屠场。那些反应最激烈的弟兄,早就磨拳擦掌等候杀入江天庄的机会。三人心情沉重告辞,他们实在没有请文斌放手的理由。
半夜,天候骤变,风起云涌,还在县城内的客店内,也可以听到隐隐传来的江上风涛声。
山上的气温更低,从北面刮来的秋风一阵紧似一阵,满山落叶飞舞,松涛声有如千军万马在沙场奔腾。天宇中乌云怒涌,却无下雨的象迹。已牌正,文斌与姑娘出现在登山的游山小径中。秋风掠过山林,草木摇摇风涛声震撼大地,扰乱视觉听觉,对埋伏的人有利。刀剑已挪至趁手处,随时皆可以闪电似的出鞘。
在强敌的势力范围孤军深入,真需要超人的勇气。
他必须走这这路,因为这条路有埋伏。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这并非表示他年轻气盛自命不凡,而是必须肃清这条路的埋伏,以免在江滨的决斗中,这条路埋伏的人突然从山上向山下涌到,情势难以控制,胜负难以逆料。天网的弟兄,已在江天庄附近待命,无法派出人手,先肃清这条路的埋伏。派人满山搜索,非常费时费力,很可能消减了埋伏的人,自己也付出重大的伤亡代价,不能做这种愚蠢的事。如果非牺牲不可,他宁可天网的弟兄,在大目标中牺牲,在江天庄奋力一战,牺牲也值得。其实这是他计划行动中的一部份策略,彻底消灭扫清潜在的威胁,把可能构成威胁的人引出来,先除爪拔牙便可增加胜算。他曾经光临瞰江亭,观察江天庄的形势,因此对方料定他必定走这条路,也必定在这条路上设伏等他。埋伏的人是何来路,他心中有数。万松山也刚九曲岭,可知山势颇为复杂。过了瞰江亭北面接近万松山,便没有游山路径了,仅有一条穿越岭侧的幽径,供山中的居民行走。他俩的脚下突然加快,用的是赶长途的急赶脚程,上身尽量放松,双脚避免伸直。在高低起伏崎岖的幽径中奔驰,所耗的体能比平地多一两倍,但重心平稳,失足的可能性大为减低,山势北沉,两人愈走愈快。由姑娘领先,文斌跟在后面随时留意四周的动静,提高警觉准备应变。
真有如星跳丸掷。幽径鬼形俱无,秋风撼动草木,真不易提前发现埋伏,埋伏的人也不易掌握他俩的动向。速度太快,埋伏的人不可能守株待兔潜伏,除非迎面快速拦截,不然稍一迟疑,便错过攻击的好机。幽径弯弯曲曲,林深草茂视界有限。他俩快速奔驰的防险方法,完全出乎埋伏者意料之外。没有人敢在山径中,用这种极耗体力的方法赶路。短期间或可办得到、赶五六里那是不可能的事。伏路哨发出信号,他们已远出半里外了。
不能躲在路旁等候目标走近,必须早一步拦截,稍一迟疑,目标便脱出埋伏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