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把门拉上,他用了句拗口的粤语朝司机说:“师傅,唔该新河浦。”
司机应了声后便开始发车,抬眼看了看后视镜的人提醒道:“后排有纸。”
楚誉说了句谢谢又忙拿起腿上的手机,一手抽纸擦拭一手看着模糊不堪的屏幕,发现没有了声音后权当手机坏了,下意识认为周玺挂了电话。
当他收拾好一切后,正准备检查琴盒时,忽地在这安静的车厢里听见一声轻唤。
“誉仔。”
楚誉手中欲擦拭琴盒的动作停住,回首看着腿上放着的手机,那闪烁的一角像在提醒着他不要耽误。
所以他顾不上琴盒,略带僵硬的拿起手机放回耳边,却如鲠在喉难以发声。
三年没听过这个称呼了吧。
最少,也该有三年了。
在听见这一声轻唤时,楚誉感觉今天演奏后的疲惫感,就像波涛汹涌的海水朝他迎面扑来。
他无力倚靠在车窗边,望着从眼中逝过的城市夜景,往事就像跑马灯,一帧帧,一幕幕从他脑海里掠过。
这是他和周玺因出柜被人尽皆知后,双方选择自愿分手的第三年。
电话里是长久的沉默,但是楚誉知道周玺没有挂断,因为他隐约听见电话那头不断循环的钢琴曲。
“哥哥,今天的演奏很顺利。”楚誉低声说道。
他这三年里的每一场演奏都很顺利,但也只能在回到家里时对着手机的录音说。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说。
就像在说给三年前的周玺听。
电话那头的音乐似乎被掐断,但周玺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只道:“下一场也会顺利。”
楚誉听着梦寐以求的回答时,嘴角只是勾起一抹晦涩的笑。
自己还有多少下一场呢?
他没有回复周玺,而那头沉默良久后问道:“这个月去检查了吗?”
楚誉阖目感受着他的声音,声音轻柔地说:“明天早上去取报告。”
他的报告会告诉自己,下一场演奏还会不会顺利。
两人都没有挂断电话,楚誉不知道对方为什么没挂断,但他知道自己挂不断。
因为手机坏了。
但哪怕不坏,他也不想挂。
他想听着那个温柔的声音在耳畔催自己早睡,哄自己吃药。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沉默不语,从无话不说到一言不发。
楚誉只觉得心脏疼,胃疼,又疼又酸,令他放在腿上的手不知觉蜷缩起来,指尖在难以察觉间微微颤抖着。
他觉得身心疲惫,而大脑的潜在意识在提醒着他,这是演奏导致的,不是其他事情导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