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陵夜视能力极佳,夜里即使不点灯,借着月色,也能将周围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为了训练自己的夜视能力,更是经常夜里索性不点灯,此时外边虽一寸一寸暗下了,但还没正式入夜,他的屋里便是一根烛火都没有。
可他知道姜嬛素来是怕黑的,锦葵摆放点心之时,他便开始点灯燃烛。
每点着一盏灯,屋里就亮一分。姜嬛能清清楚楚地看见墨灰的地板,靠着墙角的高脚花几,还有他床上折叠整齐的玄青色被褥。
烛光映着他棱角分明,曲线完美的脸,他不厚不薄的唇微抿着,脸上的表情很是松懈舒意,似是并不把沈州之行放在心里。
姜嬛看着他在烛火中愈发挺拔,朗朗如竹的身影,轻唤了声:“顾陵”。
他转过头来,双眼盛着明亮的烛光,晶亮得让人挪不开眼,唇角露出了一缕轻笑,微声道:“嗯”。
“你坐下。”姜嬛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是。”他又应了一声,端端正正地从她对面坐下,丝毫不诚惶诚恐,也不说些“小人怎敢与小姐平起平坐”的客套话。
姜嬛拿起了一块蒸藕夹,递到他面前。
他笑着接过了,道了声谢,便吃了起来。
姜嬛托着腮,默默地看着他。
他的吃相很好看,跟府里别的家丁很不一样。姜嬛见过那些家丁吃东西,因为都是一群武夫,吃起东西来要么囫囵吞枣,要么像赶着投胎似的,真的是有碍观瞻。
而顾陵,印象中,他到了姜府后,一直都是这么吃东西的。想是他以前有很良好的家教。毕竟吃东西这事,不自小培养,自然而然形成了习惯,靠装,是很容易原形毕露的,也没有人能一装就装十年。
“顾陵,我不知道去沈州是件危险的事。”姜嬛幽幽地道,言下之意,她如果早知道,便不会让他去了。
“我知道。”他语气平淡,并没有丝毫埋怨之意。
“你不怪我吗?”
“我不怪小姐。”
“可那里山匪好多,我刚才听启恒说,你想一个人去沈州。”
“是,运送那批云锦,我一个人就够了。”顾陵说到这,见姜嬛很是不解,又道,“一个人方便。”
“可人多才好照应。”
“我不需要照应。”
他只想早点回来,早点回到她身边,陪着她,守着她,而人多必定累赘,也会限制他的行动。
见她仍是微微蹙着眉,略略带着些忧愁。
他只好又笑着安慰她:“那些宵小怎会是我的对手,我会平安回来的。”
姜嬛见他如此说,生怕自己再提几句“危险”,“带伴”的事,会让顾陵觉得自己看不起他。
她见过的男人虽然不多,但不管是她爹还是她哥她弟,包括后厨那劈柴的刘大爷,园子里打理花草的李大叔,都是很不喜欢别人质疑他们的实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