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想,就在我们到藏书阁后没多久,太傅也过来了。
容喻脸上露出了尴尬的微笑,手中捧着孤本,当场被他爹人赃俱获。
太傅收起书,瞪了他一眼,而后邀请我和虞殊同他一块去楼上。
容喻不愿独自被丢在下面,眼珠一转,朗声问我,“圣上,臣最近遇到了新的残局,百思不得其解,您可有兴趣看看?”
我脚下一顿,有些意动。
容喻棋艺高超,我好久没得空与他切磋切磋了。
虞殊看出了我的心思,温和地笑着,说,“左右不过楼上楼下,圣上想去便去吧。”
太傅的声音从上头传来,“老臣这儿的宝贝,圣上大多已都见过了。”
“那孤在下面等你们。”我不再犹豫,被残局吸引走了。
棋桌在花鸟屏风后摆着,身侧置有香案,日光从透亮的蠡壳窗外洒进来,将这一小片区域照得亮堂堂,雅致得很。
我在桌边坐下,低头瞧了眼棋盘,上边黑白两军分庭抗礼,局势已入白热化,确实不好解。
但对我与容喻来说,远未及值得细细琢磨的程度。
黑子落下,生路骤出。
“你有话要对孤说。”
容喻不慌不忙地整理了一下衣衫,先问了个看似无关的问题,“怎么不见闵言?”
“他病了。”我将事情简略地跟他提了提。
“忘带嫖资,倒也正常,”容喻把玩着玉盘中的白子,笑道,“毕竟富贵出身。”
闵言的身世我知道,他是某名门之后,家道中落无处可去,被上一任绣衣首领看中,自此便被培养成了接班人。
“你问他做什么?”我说。
容喻压低声音,“他来找过父亲。”
闵言找太傅……他俩有什么联系?
我敛眉,“为何要告诉孤这件事,老师是你的亲爹。”
“有很多事情,圣上想知道,臣也想,”容喻意有所指,“但父亲总是闭口不谈,臣好奇啊。”
“你对虞氏灭门案有多少了解?”我直截了当地问。
“不多,找不到敲门砖,只能在表层徘徊。”
那倒是比我好一点,在我面前,所有人都藏着掖着,导致我想过去,却连条正确的路都找不着。
“说说看。”
容喻站起身张望了一下,确定太傅和虞殊还在楼上没下来,便小声与我说,“科举出了问题。”
我的面色陡然沉了下去,心中一惊。
来年,自我登基后的第一次春试就要办了,若这信息属实……
“具体一点。”
“翰林院的机密臣还无权涉及,但私下与礼部的杨尚书接触后,臣觉得他应当不知晓此事,因为他这人挺严肃死板的,眼里容不得沙子。问题应该出在下面的环节里。”
我颔首,与此同时,新的疑问涌上心头,“难道是,虞氏编纂史书,他们得知了此事要记下来,所以受害了?”
容喻点头,半晌又摇了摇头,“臣也是这么猜想的,但到底是不是,没别的证据,臣也不敢断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