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几乎是第一时间跳起来,连滚带爬地跑去捡的,但奈何本子掉落的地方离虞殊更近,他一弯腰,就轻轻松松地抢在我前头,先行将它拾了起来。
伸出的指尖顿在半空,我听着头顶上书页摩擦的轻响,默默缩手,僵硬地坐了回去。
“圣上好兴致。”虞殊说。
我支支吾吾,心虚得很,但并不想承认东西是我拿的。
“这是什么,”我说,“孤的软枕底下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虞殊挑眉,稍俯下了些身子,问:“这种东西?”
“什么东西?”他面露趣味,“不过就是一本普普通通的文集,圣上以为它是什么?”
我不信,要他给我看。
怎么可能,我方才塞了什么过去,自己心中是一清二楚的。那是图册,和文集完全是两个概念好吗?
等本子递到我手中,我迷茫了。
什么啊!
这压根不是我藏的那本啊,为什么它也叫《春云欲式》啊?
“圣上,殊没骗您。”
我呆不愣登地问他,“怎么回事,这本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虞殊先去把食盒放了,才慢悠悠地走过来,坐回我的身侧,道,“殊过来时,想着若是圣上能留殊在御书房里待着,带本书读读陪着圣上,会显得有学识些,故而顺手就带来了。”
“可是……”
“可是什么,”虞殊笑意盈盈地瞧着我,“难道圣上这里还藏有别的册子?”
“哦,是在软枕底下,对么?”
我“腾”一下涨红了脸,慌张地拽住了他要往那儿伸的手,“没有,你别瞎猜,御书房重地哪来闲书……哎!”
他微一侧身,就避开了我阻拦的动作,变戏法似的,从枕下又抽出了一本《春云欲式》来。
完了,这回真的是图册了。
虞殊连话都没变一句,“圣上果真好兴致。”
此刻我只恨御书房的密道不在塌下,否则这会我就可以开启机关,瞬间溜之大吉了。
“你别看。”我手忙脚乱地一会捂书,一会捂他的眼。
虞殊将我的十指都握在了手中,“圣上能看,殊就看不得吗?”
虽然我很心虚,但我现在直觉不太对劲。
他那般模样,竟对这里藏了本春画图毫不惊讶,而且两本书的名字也太巧合了,总叫我觉得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
不过,他怎么做到的?
人人都说帝王心海底针,孤也不例外。登基以来,闵言曾汇报过朝中臣子私底下对孤的评价,好些人都说孤深得父皇真传,是翻版老狐狸。
就算孤承认,是在他面前表现得傻了点,像年岁骤减了十似的,但他怎么能算计得,叫孤步步都踩进他的坑里的?
他是不是生来就降我啊!
我虚着眼瞅他,“璃少御,你诓孤。”
“殊怎敢,”虞殊作出一副低眉顺眼的表情来,温和道,“圣上如此英明,定不会误怪了殊的,对么?”
“……”
我从他手中将两本本子都抽了出来,仔细对比一番,发现那本文集的名字其实是《春云欲试》,里头写的都是科考的文章,有几篇孤还读过的。
孤的一世英名,竟被这姓虞的家伙给坑了去了。
“这本是你的,这本也是你的,”我举着册子,问,“是与不是?”
虞殊欲答,我不放心,又加了一句,“别骗孤,孤是帝王,你不可以欺君的。”
“是。”
我疑惑地摸了摸脸,怎么他说个是还笑起来了,难道我被他逗得团团转的样子看起来很可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