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这么想过。”上官云中苦笑。“我也埋怨过,为什么他不能坚强点,还要我操心?但是话说回来,我哥和怀梦姐打小青梅竹马,很早就私订终身,这么多年的感情,换作是我也无法说放就放,更别说遭背叛。”爱太深,会使人疯狂,她希望自己能够永远保持理性,避免踏上和她哥哥相同的道路。
“她背叛了你哥哥?”如果扯到背叛,那又另当别论。
“如果只是这样就好了,怀梦姐最后还出卖我哥,难怪我哥会受不了。”最后疯掉。
这真是一个令人悲伤的结局,难怪她不愿意提。
“后来你就举家搬到京城来了?”
“嗯。”没错。“反正留在苏州也没用,万一哪天不小心在街上和怀梦姐打照面也难堪,干脆就把刻书坊卖掉,搬到另一个地方重新开始,看我哥的情况能不能好一点儿。”
“结果没有。”答案显而易见。
“不但没有,反而更糟。”上官云中还是苦笑。“你还记得我跟你提过,我哥会破坏客人字画的事吧?”
“记得。”她根本不愿意让人知道。
“我哥的情况时好时坏。”她叹气。“刚搬来京城的时候,他还认得人,也会帮忙看店,一度我以为已经雨过天青,为此而松口气,以为我哥很快就能康复。”
“结果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余恨知猜。
“不是。”差多了。“后来,我哥的情绪变得很不稳定,有一次甚至还想撕掉客人送来裱的画,要不是我和莲儿合力阻止他,画早就毁了。”
回想起那时的状况,上官云中还心有余悸,她哥那时的眼神好疯狂,力气好吓人,倘若他不是又及时回神,恢复正常,她和莲儿两个弱女子都要遭殃。
“我实在没有办法同时看店和照顾我哥,后来只得以每月给银二两的方式,将我哥托给一户詹姓人家照顾,只有他们愿意帮这个忙。”
银二两,对于京城的有钱人家不过是用来打发小事的碎银,对住在偏远山区的人家来说却足以供应一家温饱,说詹姓人家是为了银两而收留她哥哥,也不过分。
“我真的太自私了。”说着说着,上官云中又流泪。“如果当初我没把我哥托付给别人照顾,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都是我的错……”
“别傻了,云中。”他用外袍的袖子温柔帮她拭泪,要她别自责。“就算你将你哥留在身边,结果还是一样,最糟糕的状况是你们两个人同时发疯,所以你不要再责怪自己。”照顾一名失心疯的病人可不是件简单的事,往往要耗尽心力,不是她一个弱女子做得来的。
“但我至少可以确定他在哪里,而不是像现在完全失联。”虽然他说得有理,但上官云中还是责怪自己。
“这倒是真的。”余恨知皱眉。“以你哥目前的状况来看,真的很危险,不快点儿找到他不行。”
“我马上动身去找我哥!”他说的对,她必须赶快找到哥哥,免得他闯祸……
“等一下,云中!”余恨知将上官云中拉回来,不让她冲过头。“我不是说过,你一个女孩子人家办不到,你怎么老是说不听?”
“就算办不到,我还是要去找,我不能放任我哥一个人在外游荡!”她哥现在又神智不清,想到会出什么事她就头皮发麻,好怕她哥被人欺侮。
余恨知见她态度这么坚定,干脆心一横,大声说道。
“我陪你去找!”生意方面就暂时交由大掌柜打理,没有问题。
“啊?”他说什么,陪她去找?
“别忘记我以前混过打行,做过打手,虽然很久没跟人打架了,总比你连路都走不好来得有用。况且我认识不少三教九流,要打听消息也比较方便,有我陪着,比较容易找到你哥哥。”他下断言。
“不必了,我可以请媚儿帮忙,她的武功很高强,有她保护就没有问题。”一想到要和他单独旅行她就心慌,直嚷不用。
“古芸媚?”余恨知愣住。“她会武功?”
“他们一家都是江湖中人,只是已不涉及江湖,但武功都很好。”
听起来就跟绕口令一样,重点是——
“换句话说,就是已经退出江湖。”那有什么屁用?
“是这样没错。”上官云中不好意思地承认,“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他霸道地截断她的话。“他们或许武功很强,但是毕竟已经退出江湖,我的朋友虽然只是粗略懂得拳脚,但至少还在道上混,消息来源也比较可靠。”
“可是……”
“再说,就算古芸媚肯点头陪你去找好了,闵斯珣也不会答应,他不可能让他心爱的妻子为你冒险。”
众所皆知,闵斯珣是个疼爱妻子的人。为了顺利迎娶古芸媚,他不但委屈自己学开锁,还拜丈母娘为师入了江湖,成为江湖中人。但这不表示他是真正的江湖中人,也不代表他会同意妻子去冒险,这点她必须想清楚。
余限知的话虽然不动听,却字字句句讲到上官云中的心坎里。就像他说的,她做事太不经大脑了。媚儿已经嫁做人妇,虽然无损于她们姐妹之间的感情,但毕竟一举一动都不方便,而且她这一去不知道要多久,她能让媚儿离开丈夫这么久吗?当然不能!就算闵斯珣肯点头,她也不能这么自私。
“所以我是唯一的人选。”余恨知得意洋洋地下结论,上官云中的心怦怦跳,并不是很愿意接受他的好意。
孤男寡女结伴旅行,容易惹来闲话,况且她也不是对他没感觉,这样下去真的很危险,她怕自己会把持不住,喜欢上他……
“你不想尽快找到你哥哥吗?”明知道她为何犹豫,余恨知还无情地给她最后一击,将她逼入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