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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两人目光接触,一接触就“粘”住了。
归有沫的目光本来只赋于了“透视力”,加进了通心术,正在施行“他心通”神功。施展这种神功,功力低而勉强施为者,施术痕迹很明显,目光中神光毕露,而功力越高,越显得平和自然,施术时毫不引人注意,犹如平常人望人一般,即已施术制人了。谁知那个毕生修为大园满心髓神功的老僧,一感知到被施术后,抬起眼皮,便进行了激烈的反击,竟然使出了“佛眼降魔”的神功,于目光之中贯注了摄魂力!
归有沫一感知到这股通过目光注射过来的摄魂力。立时冷笑一声,潜运真力,使出了道家“法眼追魂”术,与老西僧的“佛眼降魔”术相对抗。
这也正好是幽冥王向刺乞列挑战之时。
就在刺乞列讥讽幽冥王时,归有沫的耳中钻进了一个比蚊鸣还细微不知多少的声音:“前辈小友功力略高,当能赢了此战。可是你赢不够,因为你杀不了他。倒不如故意输掉,以求致命一击。”
归有沫一听,顿时明白是孙德彧在点拨自己。他心念一动,觉得孙德彧正是旁观者清,说得有理极了。孙德彧自己作为一个在中原有三万多人的全真教大教派教主,自身的武功又已入仙流,可以说在江湖中,武林中,乃至中原的社会政治生活中,都具有举足轻重的影响。皇室搞由神道入治道,尽管在宗教排位中,国教是喇嘛教,二位是汉地佛教,三是儒教,第四位才是道教,但在实际上孙德彧的地位十分特殊。他可以不买宣政院的帐,他对皇室若即若离,他受邀帮皇室镇压归有沫,但又暗中点拨归有沫。他左右逢源。他是宗教家,也是政治家。还是武学技击家。为了全真教的利益——生存和发展——他绞尽脑汁以制造有利于全真教的势力平衡。他视中原各种势力为一盘棋中的各种棋子。他想走赢这盘棋。归有沫觉得孙德彧当自己是一只棋子,但此时这个提议却大可采纳。
他准备输掉这场“佛眼”与“法眼”的斗法。
但他必须输得不露痕迹。
四方山下,大河滩上,上千人默默无声,只有不时传来马的嘶叫声。人们都被这场从来没有听说过从来没有看见过的陆地神仙法术比拼吸引住了。而且,由于在扬的千余人中只有三二人看得出门道,其它人只看见老西僧与归有沫相对而视,四只眼睛一动也不动,根本看不出佛眼是如何降魔、法眼又是如何断魂,所以更想看,更加聚睛会神地看。
佛眼与法眼在无声地拼杀。
这是极为高深的一种拼杀。
佛眼的力来自光能。
法眼的力来自气。
名称不同,但本质是一样的——都是人的性能量转换成精神能量,然后转换成物理能量——只是各门各派修练方式御使方式不同:也即这种物理能量以何种方式通灵达圣,以何种法门御玄制敌?
大园满神功修者直接疑视太阳而采光练气,既直接又霸道。但他只与太阳同练,而忽略了其它的自然界精华。
道家乾道术修练者都选取了一种经过大自然园融后的产物——气,这是日月的精华,火水的精华,阴阳五行的精华,山川大地的精华,一切有灵无灵之物皆赖气以生存。相比之下,道家除了所采纳以练气的灵物不同,而且在法门上也更健全。所以更深沉博大。
老西僧的双目之中,神光越来越盛。
归有沫的双目之中,神光也跟着强盛。不过他是在故意做作,是在为假败作铺垫。
两个陆地神仙的目光从一交接,归有沫就判断出这个老西僧的修为顶多刚进入大园满心髓神功的第二个层次。千古一道曾对他说过,大园满心髓神功分三个层次。第一个层次修完,可以进行生命自主、瞬时生灭的涅磐体认,就大园满的特定规范讲,也就是可以进行虹化。但虹化后遗化虹化不尽,功力低的,还会留下如童婴或如手脚一般大的遗尸。在这个层次上功力高的,也可能留下一些舍利子。第二个层次修练完毕,虹化后遗体会不翼而飞,也就是说,可以完成光蕴身,也即将躯体在瞬间全部虹化为五彩之光。第三个层次修行完毕,虹化后遗体无存,却有影像留存于世间。喇嘛教宁玛派只有莲花生大师和无垢友大师达到这种修为高度。有些象道教神仙的散形羽化,还可聚形再现于世。
归有沫一查出老西僧的修为比自己略低,心中顿时对今日这一战多了好些把握。随着两方神光的强盛,两人的目光,似乎都逐渐成了光柱直射对方。神光的强盛是真力的强盛,大园满心髓神功的真力属于至阳至钢,而归有沫唯有运发出阴寒内力与之对攻,才不至于被引燃成火柱。于是,本来无声的佛眼法眼之神光斗法,这时便发出了刺刺的轻微响声。
归有沫假作不支,身体开始前倾。
前倾之后,他又假作抬起了双臂,要借助功架调运内力。
这是吃力相,也是败相。
刺乞列哈哈大笑起来:“归有沫,今日是你的死期到了!”
幽冥王大怒:“老狗放什么狗屁?出来!老夫与你先打三百回合!”
幽冥王是何等人物?近百岁高龄的人了,此生身经岂止百战?加上修为又那么高深,那有看不出他的主公归有沫借助身架功架乃是故意做作?因为归有沫纵然功力不逮,也用不着借助身架功架去硬拼,他有十种百种变招法门可以扳回劣势,以己之长,去克敌之短。他看出归有沫仍是在故作吃力,等候时机,以求一举格杀老西僧。迦萨派的刺乞列请了宁玛派的镇教高手来对敌,可见刺乞列已经默驴技穷。只要一举杀了老西僧,刺乞列还能再有什么新招?
幽冥王需要为他的主公制造混乱,以便他的主公有机可乘。幽冥王身形一晃,便向三十丈外的刺乞列掠杀过去。
而刺乞列一方,由于事先商定,以老西僧对付归有沫,以黑虎长老和都家班对付黑白双魔鼓王,四大长老作全面接应,他本人则对付幽冥王。他一见幽冥王掠杀过来,立即便飞身迎了上去。
就在这时,四方山下,大河滩上,突然响起了一个歌声!
一个歌声!一个童雅的声音唱出来的、带着北方人的亢越豪迈而又凄凉悲壮的情调的歌声!
菩提树下响起了铃当声!
巫祝坛边摇响了铃当声!
混沌元包传来了铃当声!
随着歌声,一个身穿七彩迷你裙,头上梳了七个贵人发髻,插着娟花的少女,提着手铃摇响着一串铃声,从河滩那边摇着身子跳着舞步跑了过来。而豹儿就跟在她的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