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风忽地扬声喊道:“陆彦。”
陆彦脚步不停,继续向外走。
秦风又沉声道:“照、片。”
陆彦脚步彻底停了下来,转身怒目而视,在心里连连咒骂了秦风几句,卑鄙无耻狗娘养的,但还是没有开口。上次被他阴了一次还没敢和凌烟主动坦白,毕竟凌烟现在有孕在身,若是告诉她他一早醒来发现身边躺着个金发美女,凌烟的脾气一上来保不准连孩子都不生了。
现在在这空隙当中秦风居然可以拿来做威胁,肩膀塌了下来,仿似整个人都颓了,咬牙切齿的发出个单音节:“说。”
秦风却令陆彦出乎意料的道:“先别走,这里清场后就我们两个人。一会我被赵董打残废了记得送我去医院。”
他算了很多,唯有赵芸听不到了没有算到。想到他的解释她一句都未听到,想到在赵芸恨他的时候做的那些事情,心脏宛如刀割。一刀一刀的刮出的肉片不停的向下滴落着血迹,一直到干涸。
这一刻,若是有人替她狠狠的打他一次,他甘愿承受。
秦风这一刻是高大的,整个身体挺的奇直,瞬间反变成希特勒,一步步走出套房前长廊,向酒吧大厅走去。陆彦在他身后跟着,眉眼微闪,令这样的人受点苦吃,无疑是让人欣慰的,但这六年里面,他所经历的是什么样的生活,陆彦也不无清楚。带了些怜悯,再次拨打赵芸电话,然而依然是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秦风在酒吧中央坐了几分钟,仔细问了赵芸的事情,陆彦将凌烟所告诉的大概经过说给他听。秦风久久没有再发出声音,浑身散发的犹如钢铁被烧红后再浸入冰水里的白气,仿似在冷热交替的夹缝中残喘而生。
当时陆彦在开会时听到凌烟打电话来说的事情时,没想到赵天泰会跟着一同出来,也没想到他会听到。
赵天泰宝贝赵芸这是世人皆知的事情,他听到赵芸听不到的事情,一声怒喝就喊了出来,誓死要把伤他女儿的人抓出来。
因为现在军事航天部队里还未宣布事件的背后主谋,赵天泰又逼迫他立刻说出个所以然来,看样子仿似再不说出些什么就会立刻晕倒在地,是以将秦风和赵芸的事情全盘托出,把大部分责任推到了秦风身上。
六年前的,以及六年后的。
凌烟赶来的时候,赵天泰已经找了一些黑道的人。凌烟阻挡无用,又将赵芸的病情仔细告知,说完全可以治愈后,赵天泰才稍微歇了火,但依然无人可以阻挡他要为赵芸讨公道的心。
陆彦打破沉默,问秦风:“你到底做了什么?凌烟差不多已经将芸姐手术时间约好了,今天却忽然不见了,你做了什么?”
秦风眼睛有些发黑,在暗光的作用下更是有些头晕目眩,皱眉道:“我有分寸。”
陆彦冷笑:“别告诉我你这次是特意将她赶走的?”
秦风低低的“嗯”了一声。
陆彦没再继续说,他们的身份不同,国家安全局侦查员,和黑手党大少爷,做的事情也定是让人无能接受,但终究是相信他们的能力的。
自作孽不可活。陆彦抱着臂冷眼看着这个混迹于意大利与国内的黑道老大,再怎么骄傲不还是如现在这般为女人狼狈不堪?他准备就在一旁冷眼等着赵天泰来暴打他一顿,把他送进医院后好可以早点回去向自己老婆解释过错。
半晌,秦风想起了一件事情,对陆彦说:“还有,你和彭安尧说,着重调查罗良吧。”
陆彦眯着脑袋想了一会,问:“是罗良做的?还把自己的亲弟弟给害了进去?”
秦风又是低低的“嗯”了一声,道:“根据罗良购买的扰频器一路查出来的,或者赵芸也早知道了,只是她不愿再伤害为她死的罗霍的哥哥。再和彭安尧的同时让他把戒指给赵芸拿过去。”
“你知道赵芸在哪里?”
“嗯,我布了很多眼线……彭安尧或许也能够找到她。”
“你什么时候和彭安尧关系这么好了?”
秦风未语,低垂着头看着自己的手心,好像透过手心看到的是自己的血脉,良久才道:“陆彦,你还记得你得知你失去那个孩子的时候是什么感觉吗?算了,你不要说……你知道吗?此时此刻,就现在,我知道赵芸听不到了,我想到这些天里她受到的苦和折磨,心痛的比知道自己亲手杀死了自己的骨肉还要痛。这双手……我甚至不知道赵芸还能不能回来握住它。”
陆彦抬头认真的看向面前的这个男人,卷曲的微黄的头发此时耷拉着,就和他耷拉的头一样,一双发红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他的手心,好像这双手就是所有事情的可恶源头罪魁祸首。
陆彦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无声的安慰。
爱上一个人,比什么都幸福,也比什么都痛。痛过之后再拥有的才是不可再次分割的幸福吧。
没过多久,赵天泰带着手下的人呼啦一下全部涌进了地下酒吧,大约有二三十人的样子,各个人脸上都是一片肃杀,看起来都是经过训练的人。
赵天泰脸上明显带着未隐藏的怒气,眼见到秦风和陆彦在中间,沉声叫陆彦让开一些就走到了秦风的面前。
赵天泰五十几岁,黑道白道自然两通,在商场上也厮杀了不少的年头,身上更不缺少硬气。现在立在秦风面前,不怒而威,压迫感骤增,想是赵芸那般的冷傲也没少遗传赵天泰的基因。
秦风自赵天泰进来的那一刻,就已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恭敬的低下了头。可这幅模样还是让赵天泰恨的牙痒痒,眼睛不着痕迹的瞥过秦风发皱的衣服和露在外面脖子处的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