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了年,折筠雾天天都在教导岁安认字。而且在她教导岁安的时候,还不让任何人插手,尤其是陛下。
陛下对岁安太宠了。折筠雾估摸着应当是岁安出生的时候东宫正在风雨飘摇处,他觉得亏待了岁安,所以就特别宠,后来当了皇帝,就更加宠了,什么人经得起帝王的无底线宠溺?
反正岁安经不起。以前阿昭的时候,还是在东宫,事事受到拘束,陛下拘束,他教阿昭的时候,便也教了他拘束,如今他自己嚣张的不行,坐在上首发号施令,便也影响了岁安,放肆的很。
但再放肆,折筠雾认为只要为了人,也该是要收敛的。于是就不准陛下再管,她来教。
她做了严母,拿着鸡毛掸子恐吓她,岁安到底还小,被教训了,哭得嗷嗷叫,但看自己再哭,也没人来管,她家阿娘坐在一边吃枣糕,香的很,她便也想吃,可是阿娘不给。
岁安的哭声就小了一点。她也发现哭没用,便又去撒娇,撒娇也没用!
她见阿娘端着小箩子去旁边给阿爹绣荷包去,根本看也不看她,便只能灰溜溜的站在墙角,也不哭了,也不撒娇了,专门等着阿爹回来。
谁知道阿爹回来被阿娘瞪了一眼后也不敢来抱她,摊了摊手,一副他也没有办法的模样,于是岁安终于没办法了,可怜巴巴的去找阿娘要枣糕吃。
“那你还敢不听话吗?”折筠雾端着脸问。
岁安听话极了,“不敢了,阿娘,岁安听你的话。”
这就行了。但鉴于她还没做出什么听话的事情来,便只给了她半块枣糕,还有半块进了折筠雾的肚子里。
岁安眼巴巴的看着,也没有再吭声,只捏着自己手里一点点枣糕细嚼慢咽,不敢吃的太快,怕囫囵吞枣,不能享受滋味。
等阿昭从南书房回来的时候,便见妹妹殷勤的给他端来了小凳子,他哼了一声,“你总算是听话了。”
但齐殿卿有自己的见解!
“干嘛要将她教成一个顺从的孩子。”
他的女儿,就要嚣张霸气一些,才不被欺负。
折筠雾立马骂他,“她的气焰已经够足了,骄纵可以,但不能万事娇气横行。”
齐殿卿虽然不满,但也不敢说什么,只嘀咕了一声,“那以后给她找的夫婿温和一些才好。”
这才没到三岁,就开始说夫婿的事情了。折筠雾叹气,“反正,你不准再惯着她了。”
于是只她一个人教,饭也要岁安自己吃,不准喂,衣裳也要自己穿,紧紧盯着管教了她半月,总算是将脾气教得好一些了。
折筠雾这才松口气,她之前也是被齐殿卿登基的事情给紧张得没有完全顾及岁安,好在如今还来得及。
她教岁安认真写完字,自己洗完手,然后才给她递了一碟子枣糕,然后还给她头上簪了一朵红梅,她自己也簪了一朵。
母女簪着红梅坐在一起吃枣糕,太子从御书房回来,瞧见了便笑,“哟,姐妹花。”
这是在夸她年轻!折筠雾笑起来,道:“快换件衣裳,已经让人去叫膳了。”
一家子人吃了午膳,齐殿卿便又急匆匆而去,脸上有愁绪阵阵。
折筠雾倒是知道怎么回事。陛下去年年尾杀了江南总督之后,便开始了他这些年一直想要在江南做的事情。
丈量土地,重查人丁。
这事情,到底多重要,折筠雾其实心里也没有大概的一个底,但是陛下对这事情的重视,她还是知道的。他做事情,一般都胸有成竹雷厉风行,折筠雾还是第一次见他脸上像现在这般露出些迟疑和愁绪来。
她感慨一句,即便是做了皇帝,也并不是那般的无所顾忌嘛,该愁的时候还是得愁。
结果下午的时候,就听闻陛下下令砍了东昌伯的脑袋。折筠雾都惊呆了,她震惊的坐了起来,“真砍了啊?”
真砍了。这还是陛下登基以来杀的第一个京官。东昌伯……折筠雾隐隐约约记得,她从岐州回到京都之后,还跟着赵氏去东昌伯家吃过席。
此时被砍,估摸着是东昌伯在江南买了地不报,又或者是贪污了等等,但之前,一点儿迹象也没有啊。
她就想了想,让人晚上去叫些不腻清爽的膳食来。春隐便去了,跟杨太监道:“前朝那边出了事情,估摸着陛下不会高兴,皇后娘娘也叫你做些清爽可口的,不要油腻的。”
清爽可口的?那就炒一点冬笋,倒一点油,炒一炒,再加点辣子。
辣子不能直接放,而是要在碗里面调了料,然后用热油泼了搅拌,倒入冬笋里面去,这般做出来的冬笋清爽。
杨太监又做了几个菜,这才让春隐提着送回去。结果刚走没多远,就见着小盛站在不远处发呆。她笑着走过去,“你怎么了?来小厨房做什么?”
小盛摇了摇头,“没什么。”
他道:“陛下已经来了,叫我来催下膳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