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坎摔坐在地,看到冷笠毫无人类情感般的眼眸,身子顿时就摊了下来。前几天他就站在城墙上,族里的李天山就是被这人砍了的。
方景楠淡淡一笑,没有任何表示,他看向了远处。
时间仿佛停住了,班役的人不敢动,莽字营没得到命令没有动。
过了良久,在李坎感受里像是过了一百年般漫长,城东那边响起吵杂的脚步声,两百多个穿着大红鸳鸯战袄的兵卒跑了过来。
“是安东卫的李指挥使!”
人群里有看热闹的惊呼起来,乖乖,这下刺激了,两边人马看似要干架呀。说归说,看热闹的人又跑远了几分,主要就是那群密谋的商户。
“李大人,救命……这厮反了啊!”李坎见到了靠山,惊吓过后的轻松竟让他哭了出来。
李永新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长着一副国字脸,顾盼之间也有几分气慨。
在他身旁还站着代王府的贺典薄,以及一位穿着从七品官袍的文官。
“胡闹,你可是县衙之人,代表着朝廷,谁还敢当街行凶不成。”
李永新率先开口,跟着朝一旁的那位文官陪笑道:“孔大人您说是么?”
“在下孔孟凡,怀仁县县丞,敢问守备大人率兵围着咱们县衙的班役,是有何意?”
孔孟凡是对着宁伤说的,宁伤站在方景楠身后,看都没看他一眼,哼道:“关你屁事!”
我草,豪横!
方景楠差点没憋住笑出来,估计这年头对文官如此不敬的,也只有他们这群人了。
孔孟凡哪遇过这么不讲理的,第一句话就怼过来,小脸一下就变得腊白,还泛着红。
“你,你……我定要行文分守翼北道的苏世忠大人,告你扰民之责,还有穷兵黩武纵兵欺衙。”
孔孟凡也不顾文官的儒雅了,直接就是针尖对麦芒。
纵兵欺衙可是大不敬,文臣只有大员才有标兵队,一般的县令县丞是没有的。如果个个军将占着手上有点兵就敢欺辱同为进士群体的县令,哪还有以文统武之说。
井坪路的路将是姜建勋参将没错,但治辖两路的守道官可是文官,对这种武将欺文的现象是绝不会姑息的。
可以说孔孟凡的这句话,直接就是赤膊上阵,翻脸到底了。
宁伤没有理他,方景楠笑着道:“这么多人看着呢,这里是城北,可没在衙门口,何来欺衙一说。至于说李班头……”
方景楠上前笑着把李坎扶了起来,“这不救人心切,不小心摔了一跤嘛。”
“行锋,那位兄弟浓眉善目,一看就是豪爽之辈,怎会偷我官牌,还不赶紧把人给放了。”
李永新冷笑道:“天底下的大笑话,黑白都由你说了算么?”
“这位可是李指挥?”方景楠笑道。
李永新明知故问地道:“你又是谁?凭何在我怀仁城指手划脚。”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一看李大人便是尊令守法之人,以后若遇战事,可得团结抗敌呀。”
李永新哈哈大笑道:“等你们能待到那一天再说吧。”
李永新自然明白方景楠的意思,但自从上次城门外的试探是那个结果后,他就铁了心要拉这个新任守备下马了。
刚才他花了三百两银子,才把孔县丞请出来助威,结果好么,他们直接把孔县丞得罪了。而且好死不死,这帮人也实在是嚣张,代王府的人也得罪了,在大同地界上,王府的人是那么好得罪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