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卒只觉得心头无比畅快。
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大人物,能够被自个儿整治,简直是比在风月楼里搂着姑娘睡大觉,还要来得快活儿,自在。
“嚷什么嚷,老子来看看。”
佩刀的络腮胡子狱卒,双手背在身后,不徐不疾地走来。
墙壁上灯盏的光焰拉长了这人的影子。
小吏扭头朝着名叫徐六,绰号六爷的刑卒望去,恍惚间好似看见了一头垫着爪子的猛兽,敛了爪牙,轻轻踏来。
监狱里不时能听到犯人的种种惨叫哀号,屡屡的阴风拂过,晃动着墙壁上的灯盏,让小吏心头突突,难以镇定,面对这位辈分极高的老卒,他下意识勾下头颅。
“还没上刑,就犯病,我看呀,这厮多半是装的,读书人心眼子多,你可别轻信。”
满是络腮胡子的徐六随口提道。
偏偏这时候杨乃武口中的白色唾沫越来越多,胃里一阵抽搐就和癫痫似的不断颤抖。
这下徐六心头也泛起了嘀咕,按道理来讲不应该呀。
堂堂一个举人,本地乡绅,天天大鱼大肉,平日还练武,身体素质,心理素质都不该这般孱弱。
要知道徐六可是为他涮洗好了一大套刑具。
这都还没开始用上,人就不行了?
“到底是真是假?”
“难道这厮真有什么隐藏病史?你在这儿候着,我去唤人来瞧瞧,这黑灯瞎火的,要抓个大夫过来,还真是麻烦事。”
“要是这厮是装的,老子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徐六恶狠狠道,简单叮嘱了年轻的狱卒几句,转身匆匆就往外赶。
杨乃武若是剥去了功名,死掉倒也无妨。
但现在不行,尽管供词都呈了上去,衙门中大老爷没发话,他就不能死,尤其是不能死在牢里。
经验丰富的徐六,一边骂着杨乃武祖宗十八代,一边去找医师。
狱卒这头。
足足过了好几炷香的长短,杨乃武才从头痛欲裂的状况中恢复过来。
瞪着眼与看守他的小吏四目相望。
幽暗的空间中,浮游的灯火,映照出小吏那张阴沉的脸颊。
“你没事了?”
小吏手中端着一碗清水,正打算给杨乃武灌进去。
监狱的牢门这个时候是洞开的。
破烂的草席上是杨乃武口中喷出的污秽白沫。
啪!
一耳光抽打在脸上。
把杨乃武给抽红了脸,接着冰冷冷的井水就泼在脸上。
“再敢作妖,爷拆了你的骨头,你这厮听过骑马链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