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当当的闹钟铃声响起来,荀秋迷迷瞪瞪地半睁眼睛,伸出手去摸床头柜上的兔子时钟,白色耳机落在枕头旁边,里边的音乐响了一夜没停。
cd机快没电了,荀秋撑手坐起来,关了它,挠了挠头发,意图让自己尽快清醒。
时间是早上7点,哥哥打暑假工没有回家,父母也已经去了店里,家中只她一人。
她早已习惯这种孤独,穿上鞋去往客厅,餐桌上压着一张20块的纸币,这是妈妈留给她的早午餐费。
荀秋口袋里还有昨天剩下的10块钱,她把这张纸币叠好,放进了书柜的旧书袋。
然后她走进了厨房,取了昨晚上的剩米饭,以及两个鸡蛋。
这是她唯一会做的吃食,就在家里将就一顿,省下的钱可以做别的事情。
收拾完厨房已经7点半了,荀秋打开衣柜准备换衣服,她的衣物多由妈妈购置,秉承着“学生的任务就是学习”原则,颜色以黑白蓝为主,款式也趋向于规规矩矩的乖学生风,没有裙子。
她看了一会儿,手指挑开衣物,一件件地掠过,最后还是拿出了白色t恤和运动长裤。
7点50她到了人民广场西侧的报刊亭。
薛均看样子已经等了一会儿,他的自行车撑在一边,而他靠在后座,百无聊赖地四处张望。
他远远地看见荀秋,扶住车子站直,扬起了大大的笑容,他喊她,“荀秋——”
荀秋压住唇角,很快在他身边停下,她一脚撑在地上,伸手去抚平乱掉的刘海,荀秋半仰着脑袋,“抱歉,等很久了吧?”
“刚来。”
他们一起在临江大道上骑车,顺便聊起了薛均那篇参赛作文。
这天结束,他们一样在严知家玩游戏。
回到家的时候是下午四点半。
荀秋在楼下停好车,拿起长长的u型锁把车前轮捆在铁杠上,她带着耳机,轻声哼着歌,推开了家门。
“荀秋回来了。”
荀秋愣了下,爸妈都坐在沙发上,招呼她的时候也没有侧过来看她,声音波澜不惊,眼睛只盯着根本没有打开的电视机。
32寸的老旧电视屏幕上映着他们严肃又冷漠的脸。
“爸爸、妈妈。”
她本想寒暄一句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可这肃冷的气氛激得她有些丧气,她不知道别人家里是不是这样,总之,在这个家,气压总是低到她需要小心翼翼地呼吸。
荀秋拉了拉书包背带,坐在板凳上开始慢慢解鞋带。
“大庭广众,你哼的什么歌?”
荀秋心里一紧,薄薄的面皮已经开始泛红,楼道里没有人,她也没有很大声,哼的是周杰伦的《退后》。
“我没注意。”荀秋说,“怎么了?”
她刚一抬头,一本厚厚的词典从沙发那边飞过来,直砸在了她的额头,荀秋被那力量撞得后退几步撞在门上,她捂住伤口,极力地压住了溢到嘴边的尖喊,可生理性的眼泪还是簌簌地落下来。
已经来不及感受这种钻心的疼痛了,她眼前模糊一片,心急促地跳动,开始极速地思考自己做错了什么,爸爸从来没这样动过手。
“这歌词这么不要脸,你敢大声念出来吗?”荀令很生气,站起来看着她,额角的青筋都蹦出来。
若是别的什么事情,或许她会顺从,但爸爸这样不讲道理地侮辱她的偶像,十五岁的荀秋实在无法忍受。
音乐之所以被称为文化的载体,表达出的并不只局限于几句歌词里的表面意思,和声、旋律、节奏,这些因素能平衡人的悲喜哀乐,让荀秋不至于在密不透风的管辖中失去理智。
额上的伤口很快肿胀起来,她感受到了更多的疼痛,荀秋张了张嘴,想狠声质问他,我有什么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