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均roll到最难、最费时间的那几个试题,确实还没有做完,他没有准备好说辞,思索了一下,没有及时开口。
而荀秋却快要急哭了,她扁着嘴巴,上前牵住了薛均的衣角,“对不起,你快回去吧,也许还——”
“来得及”几个字还没说完,急促的放学铃声已经响起来,“滋滋”声从校园的老旧广播里传出来,主播温婉轻柔的声音伴着音乐淌流。
葱葱郁郁的林步道热闹起来,有男生拍着篮球往操场走,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他们三人身上。
严知感受到气氛不对,忙对薛均说,“哎呀,这是艺术班曲梦梦的声音,是不是?”
薛均答,“啊,对!”他转过去问荀秋,“应该是的。上次运动会也是她播报的,荀秋,你听是不是?”
荀秋摇摇头,咬着颤抖的下唇,无声的泪水砸在了地上。
严知好像被那泪水烫到了,不知所措地站起来,为她挡住了他人的目光,“你别哭啊…会考成绩没什么大不了的,学校又不记这个分,这就是形式主义,平时我们都不上这课的是不是?!”
“对不起。”荀秋知道在人多的地方哭很丢脸,可她怎么都止不住泪水,愧疚和伤感淹没了她的口鼻,她感觉呼吸都万分吃力,“都怪我。”
她背过身,肩膀轻轻抽动,已经忍得够用力了。
她是个倒霉透顶的人,靠近她的人也会变得倒霉。
“你说的什么啊!”严知又气又急,他拿肩膀去撞薛均,埋怨了一声,“薛均!你快说话啊!”
薛均好似才回过神,他点了点头,摸摸口袋,可是纸巾已经用完了,他的手指轻轻搓了下,开口说道,“其实,周一的时候我们去一中找梁辰勇了。”
荀秋猛地一噎,懵怔地转头看了过来。
夕阳的清辉落在女孩儿微红的眼角,被水洗过的眸子盈盈雪亮,好像春日里的涓涓溪流,清澈澄莹,波光粼粼,额角的湿发乖顺地粘在一边,她的侧脸线条柔美素冷,耀目灼灼。
严知后知后觉地紧绷起神经,慌忙移开了视线。
薛均开始说他和严知去一中的事。
一如肖老师所言,梁辰勇确实一中的物理第一名,而且他落败后并没有要求走后门,一切都是委员会的安排。
梁辰勇知道这件事后很愧疚,反复道歉,他也找过老师,结果并没有改变,甚至连累自己也被父母和老师责怪。
孩子们的力量是有限的,拗不过爱贪图捷径而罔顾公平的家长,撼不动委员会那些翻手为云的上位者,也劝不了那些置身事外不愿受到牵连的老师,他们要去哪里讨回公道?
竞赛已经不是单纯的学术切磋,而是关乎高考加分项、省际关系联络和当权者的脸面,孩子们不过是任凭拿捏的棋子罢了。
“这件事不是你倒霉,也不是你的错,你明白吗?”
争斗、暗涌、偏见,年少的孩子提早窥探到成人险恶社会的冰山一角。
可少年们总是笃定,遗憾一定只是不公世界腐烂的疮疤,等到他们成长为有能力改变这个世界的人以后,这种事就绝不会再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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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如17岁的薛均,也会做一些“终有一天”的美梦。
荀秋垂下脑袋,双手交握,抚住了急促的心跳。
原来他明白她在为什么事情流泪,原来他的“终有一天”是这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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