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罢,敷衍地揖身行礼。
只是在直起背脊的瞬间,顾钦辞脚步微顿,目带狐疑地瞥了眼床榻方向。
适才他的言行和举止,种种皆属以下犯上,宁扶疏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要知道他们这位长公主殿下,自及笄之年临朝摄政,坐在万人之上的位置,脾气绝对跟温善平和沾不上边儿。寻常时候若谁敢出言不逊,定会惹了她怒容威严,降令责罚。
顾钦辞就是冲着这一点去的。
他不想和宁扶疏共处同一片屋檐,宁愿惹恼对方,把自己罚回驸马府,各自不相见才好。
但宁扶疏始终对他的冒犯不置一词,反倒像顾钦辞唱了出无趣独角戏,叫唱曲儿的人无端生出几分尴尬。
他望见长公主趴在床沿,小臂揉皱被衾,巴掌大的鹅蛋脸苍白不显血色,唯独那双时常用来瞪人示威的眼眸泛出红意,彤如云霞,成为灰调静室中一抹浓艳凄美的靡丽,却也楚楚可怜。
她是感到难受么?
呵,原来一向视臣子如尘泥,将其碾踩脚下的高傲长公主也会觉得难受啊。
顾钦辞眉梢轻挑,心底忽而生出报复性的快感。
当初他跪谢赐婚圣旨,解甲离开泽州,意气风发的戎马将军从此只能弯下脊梁骨,在金陵城做一个空有虚名的花架子驸马,他比宁扶疏此刻更难受千倍万倍。
榻上女子眼含薄泪,咳得呼吸促乱,顾钦辞反而唇角勾起轻蔑弧度。
他汲取她的痛苦为乐。
但生理上的难受终会逐渐褪去,顾钦辞觉得无趣了,大步流星地扭头离开。
待颀长的玄色身影消失在布帘后……
宁扶疏才抬起掌心顺着胸膛轻抚顺气,末了,爬下床榻去拿被顾钦辞搁在桌案的剩余半碗汤药。
指尖触玉生寒,药已凉透。
但她恍若未觉,强忍住胃中恶心一饮而尽。
系统说得没错,她是大楚独一无二的朝歌长公主,必得好好养病,尽快痊愈,万没有消沉迷茫的道理。
“殿下,您怎么赤脚踩地上了,春寒陡峭,当心一会儿着凉。”突然传来琅云紧张的关怀打断她思绪。
“本宫无碍。”宁扶疏摇了摇头,又倒了杯热茶润喉,“倒是前两日偷潜入玄清观的刺客,可有抓到?”
这才是宁扶疏最在意,也最想查清的事情,攸关她自身性命。
“婢子正要向您禀报呢。”琅云搀扶着她躺回床上,而后在塌前双膝跪地,低头认错,“婢子那日携侍卫搜了观内所有道长的屋舍,均没有发现可疑之人的踪迹。那刺客,许是逃脱了。”
“至于殿下和骆公子突然昏迷,经由太医查验的结果是:那日的茶水有毒。且为某种来自北疆的剧毒,药性烈得很,通常沾上一点儿就能使人丧命。但这下药的人……”
她顿了顿,以头抢地尔:“婢子办事不利,请殿下责罚。”
宁扶疏听着她接连请罪,拼凑出自己穿来之前在原主身上发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