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要给儿子赎名声,却不料,齐磊这么能说会道,抢着把这活给干了!
齐磊过足了演讲的瘾,这才跳下砖垛,冲着赵成海嘻嘻一笑:
“大叔我说的对吧?我和振华是同学,从小玩到大,穿开裆裤就在一起,我最了解他!”
赵成海连连点头:“你和振华最好,当然最清楚他了。这狗*的,平时跟我什么都不说!”
乡亲们也纷纷向赵成海和翠红道喜:“还是振华有出息,说亲事都不用父母操心!”
“有什么出息啊?四肢不勤五谷不分,整天就知道玩!”
赵成海嘴里骂着,脸上笑着,又掏出香烟发了一圈,说道:“不过,这狗*的还算会玩,下棋下得不错,今天上午在信用社,他和信用社施主任下棋,三盘棋,赢了施主任三千块!”
“啊!?三千块!?”
所有的人都震惊了,包括齐磊在内。
三千块,这数字太大了,几乎是两间大瓦房的钱!
甚至,是村子里许多小康之家一辈子的积蓄!
都说杀猪匠王响有钱,可是,他恐怕也不能一下子拿出三千块来!
赵成海笑着点头:“对,三盘棋赢了三千块,不过是贷款,是三千块贷款。施主任和我家振华,关系好的很,就像左右隔壁一样……中午的时候,施主任还要去饭店点菜,留振华吃饭……”
儿子和信用社主任的关系,赵成海必须大肆宣扬!
施主任有身份啊,儿子和他是朋友,自然水涨船高,连带着就有了些身份,不是吗?
只要把这一点宣扬开了,就能把儿子的名声赎回来!
如果儿子是神经病,施主任能跟他做朋友吗?
所以,赵成海刚才的一番话,可都是经过千思万想深思熟虑以后才说出来的。
乡亲们更是惊叹羡慕,连连称赞:“啧啧,真没看出来,振华平时不言不语的,还有这个本事……”
王响提着黑糊糊油腻腻的茶杯走过来,皱眉道:
“振华和信用社施主任是朋友?不会吧?那个馿日的施主任,整天板着一张死人脸,特别难缠,我去年跟他申请两千块贷款,他就是不批!请他吃饭他都不来,他大爷!”
乡亲们笑道:“瘦猪在哼,胖猪也在哼,你杀一头猪,都抵得上我们种一年的地,家里的钱都上霉了,要贷款干什么?”
王响咧嘴笑:“我有钱,穿钱褂子被你们看见了?还不都是大皮蒙大鼓,混个肚子圆!做生意周转不开,要贷款不很正常吗?”
乡亲们又笑道:“下次拿贷款,请振华吃饭吧!让振华再去下几盘象棋,几千块贷款就来了!”
赵成海更是得意,掏出香烟,给王响发了一根。
王响也算是河东镇境内的大户了,知名度很高,交结又广,下至三乡五里的种田汉子贩夫走卒,上至乡政府和学校粮站食品站的头头脑脑,他都能搭上话。
然而他也弄不到贷款,没有自己儿子赵振华的本事!
正热闹的时候,巷口处车铃铛叮铃铃地乱响,振华骑着章克香的自行车,衣襟带风,悠悠地驶了过来。
乡亲们都把目光对准了赵振华,各自带笑。
赵成海将乡亲们的神色看在眼里,一颗心,就像被电熨斗熨过了一样,无比的舒畅、妥帖!
在他看来,乡亲们对儿子的笑,都有三分巴结三分羡慕三分嫉妒的意思在里面。
儿子出息了,和信用社主任是朋友,还有人家姑娘找上门来!
这一切,对赵成海来说,都是无上的荣光,都是老赵家祖坟里冒出来的滚滚青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