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飞快的跑回家,可我第一次没有勇气走进家门。我很快转身就跑,一个人来到了河堤旁。拿出手机,我第一次亲手拨通那个号码。
他很快接了起来,“什么事?”
“你出来见我,一个人来,我在河堤旁等你。”
章佳明很快就来到了河堤,额头上的汗都没干,好像是跑过来的。
“你怎么了?”他问我。
“去山洞说吧。”
“好。”章佳明没有问我为什么,只是默默跟在我身后走着。
迅速来到山洞入口,我拿出手机照明,接着我一步步走入山洞,直到来到山洞最里面,我才停下脚步,问始终跟在我身后的人道:“我外公外婆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他语气平静地说道:“如果你是问他们的爱情故事,我全都知道。很小的时候,我就听我爸爸对我妈妈讲过,后来我问过我奶奶,她也给我讲过。”
“为什么我一直都不知道?”
“知道怎样,不知道怎样。”章佳明的声音太平静,平静地让我觉得很不舒服。
“我从来不知道,外公和我没有血缘关系!我也从来不知道,我妈妈小时候叫杨莹,后来才改名叫许如烟!”
“哪有怎样?”章佳明的声音太冷静,这让我很生气。
我怒道:“如果你突然发现,你最亲近最喜欢的人,和你没有血缘关系,难道你不会震惊?不会难过吗?”
“我曾经突然发现,我最亲近最喜欢的人,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我很震惊,我很难过。可之后,我还是必须得面对。”
“你是说……你爸爸?”
“小时候,我总觉得我爸爸很宠爱我妈妈。妈妈不论发多大的脾气,不论做了让他多不高兴的事情,他总是包容地笑笑。有时他会主动哄妈妈,有时他会默默走开。我从来没有见过他和妈妈吵架的样子。可是八岁那年,我听到了他和女秘书的对话,我才知道事实不是我想得那样。他说他用尊严和婚姻换取了地位和人脉,得到了权力和财富,现在是时候享用他得到的一切了。接着,我就在门外听到他和女秘书毫不避讳的描述我妈妈的各种不堪,并且宣称我妈妈远远没有这位女秘书让他欢心。”
“我有很长一段时间,不知怎么面对他们两个人。我无法对我妈妈说出实情,也无法面对我爸爸那张虚伪的面孔。从那个时候起,我就失语了。”
“后来,我见到了外公,他总是默默地陪着我。他从来不像其他人那样,急于让我开口。他会在带我去钓鱼的时候,给我讲各种有趣的故事;他会在陪我画画的时候,给我讲各种画画的技法;他会在把着我的手教我练书法时,给我解析字体结构。他从来没有把我看作是异样的人。他说,温柔的陪伴,就是这世上最好的药。只要有耐心,什么伤心的事情都能治愈。此后,他是我最喜欢的人。他是我见过的,最温柔最高尚最表里如一的人。是他让我相信,人性的温暖和美好,是能够治愈任何人性的冷酷和阴郁制造出的伤痕的。”
“菲菲,你最亲近最喜欢的人,从来没有让你对他的人性失望过。即使你们没有血缘关系,他爱你一如最初。而你,会因为他不是你母亲的亲生父亲,就少爱他一点吗?”
“我当然是爱我外公的,这点永远不会改变!而且,听了他和外婆的故事,我觉得他是很棒很棒的男人!可让我不能释怀的是,和我妈妈还有和我有血缘关系的那个男人——杨旭昌,竟然是这样一个卑鄙无耻的人,这真让我难以接受!”
章佳明语气淡然道:“菲菲,血缘是没法选择的。可是,爱谁,不爱谁,是可以选择的!挑选谁做我们的亲人,也是可以选择的!”
我好奇道:“那你的失语症是什么时候好的?为什么我七岁前都没有见过你呢?”
“我生病后,就休学了。那半年,我一直和外公待在一起。后来有一天,我不知怎么就能开口说话了。菲菲,你六岁以前的事情,你大多都不记得了,因为你生过一场大病,忘记了一些事情。”
“我忘记过事情?那是不是表示我小时候也是知道外公外婆的故事的,只是我自己忘记了?”
“很有可能。”
“那为什么之后都没有听人提起过呢?”
“都是陈年往事了,有什么好说的!再说,你生活得一直很幸福!而且,你又是个小霸王,谁敢在你面前说你外公外婆的是非呢!”
“虽然你的话说得很不中听,但是你说得很有道理!”
章佳明摸了摸我的头,语气难得温柔的问我道:“现在可以回家了吗?”
我点点脑袋,随后问他道:“我已经什么都知道了,要是假装不知道,会不会很难?”
“你不想假装,可以对你外公外婆挑明,他们都是开明的老人,只是难免他们会有他们的顾虑。如果你问我的建议,我会说——你最好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你八岁那年就发现你爸背叛了婚姻,那你是不是一直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是。所以我妈一个人又傻傻地幸福了七年。七年后,她发现我爸有一个三岁的私生子,而私生子的母亲曾是夜总会的小姐。”
我惊讶道:“你爸爸没有和那个女秘书在一起吗?”